他也以为自己会做什么,可只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伸手,在她的眼角轻拭了下:“风大,不要哭伤了眼。”他低声说。
沈奚眼上的是他手指的热度,稍触即逝,怔忡着。
两人对视着,真是有风,吹在她脸上,眼睛和脸颊都热辣辣的疼。果然哭过不能见风,她两手压了压眼睛,对他掩饰地笑着:“我们去哪里?”
傅侗文腾出手,把车门关上,也笑:“介不介意陪我吃一点东西?”
沈奚轻点头。
傅侗文没有再上车的意思,同她并肩而行,在梧桐树下沿着霞飞路走。
轿车缓缓在两米远的距离跟着他们两个的进程。傅侗文很熟悉这里的饭店和西餐厅,挑了最近的地方。沈奚进了西餐厅,透过闭合的玻璃门,注意到后边不止一辆车在跟着他们,至少有四辆。
紧跟在两人身后,有五个人守在了门外。
狭小的西餐厅,楼下有两桌用餐的人,见到门外的阵势都在窃窃私语,猜想傅侗文的身份。老板也不用傅侗文开口,主动带他们两个上了楼。二楼是个开阔的平层,只在窗边摆了两桌,中间那里有个长木桌,倒像是进步人士用来聚会的场所。
傅侗文在点餐。
梧桐树的叶子压在玻璃上,被桌上蜡烛的光照出了一道道的叶脉纹路。她着叶子,也能看到楼下的轿车,过去从未有过的阵势。他这次来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为了给父亲看病吗?
二楼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窗外风很大,碧绿的树叶在深夜里,一蓬蓬拥挤着,是一团团彼此推搡的黑影子。
沈奚察觉他没动静,抬眼看他。
傅侗文毫不掩饰、不避嫌地望着她。
方才在马路边,有人、有车,万物干扰,乍一相对,眼前的景物都不是景物,是想象。而现在椅子对着椅子,人面对着面,一个四方小餐桌下,他的皮鞋在抵着她的鞋尖。
都是真的。
反倒是她懂得收敛,垂了眼,摆弄着手边的银制刀叉。
“这两年……变化好大。”她含糊说。
袁世凯死了,张勋又复辟,把清朝的皇帝扶上去……再然后又被推翻,回到民国。
“还是乱糟糟的,”她想用时政上的话题和他聊,但无奈谈资少,总不见去分析军阀们的关系:“你有了许多企业对吗?你已经拿回自己的东西了,对吗?你已经有很多钱了是吗?”她记得小报上说的有关他的每个细节,也记得他的“嗜钱如命”。
沈奚在试图避开那浓得化不开的感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捡了许多的话题。
可傅侗文不给她机会,也不接她的话。
他在盯着她的脸、眼睛和嘴唇在看,看每一处的变化,把她的脸和记忆里重合上。
“为什么不说话?”她快演不下去了。
他淡淡地笑着:“还有问题吗?我在等你问完。”
沈奚摇头,轻挪动刀叉。
桌下的脚也移开,他却恰好察觉了,皮鞋又向前挪动,和她挨着。
这样细微的小心思,不露骨的暧昧……过去两人同居时他常做。他最懂女人。
沈奚抿着唇角,不再说了。
“那我开始回答了。眼下是很乱,但好在总理也在做好事,比如坚持参战。只要我们在这场世界大战中胜出,就有机会在国际上谈判,拿回在山东的主权。”
“嗯。”她认真听。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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