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瞪着交警,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他松了手,还了交警的自由。
交警眺目望向面前的云江,云江水位深达三十三米,轿车都落水半个多钟头了,这小姐若真的落水了,不可能还有活路。
见证了太多车祸事故上,家属悲痛的样子,交警还是被幽居那怆然绝望的样子给震慑住了。交警拍拍幽居的肩膀,歉意满满的说:“抱歉,我说错话了,我们这就派人下去打捞。”
幽居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
幽居双手插进自己的长发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泄气。
打捞队将船抬到云江里,开始在可能落水区域搜寻。
幽居从护栏旁的小窄道下了河,他站在浅滩上,脱了衣服,领了一个氧气瓶,一头扎进了浩荡云江里。江水经过打捞队的行动已经变得浑浊,河水里有少量垃圾,更多的却是泥沙。
视线可及度不到五米,幽居一口气钻到河底,他打开头顶的灯光,借着幽幽光亮在河里搜寻。
程清璇穿着白色的情侣t恤衫,应该很好辨认的。
幽居在河水里游得筋疲力尽,却还是没有发现程清璇的影子,到最后氧气都用没了,他这才不甘心游上岸。上岸后,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岸上围观的人基本上已经走了,只剩下搜救队跟一两个新闻报社的人还在旁边跟进搜救情况。
有记者见到幽居从河里冒出来,以为他是自愿者,便扛着采访工具跑过来,问他:“你好,可以跟我透露一下现在的搜救进度吗?死者的尸体有没有可能找到?是否已经被冲到了下游?”
幽居怔怔看着微微翻滚的云江河水表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记者的话。
见幽居不吭声,记者又问:“现在距离轿车坠江时间已过去一个半小时,死者的尸体还能找到吗?”
幽居手里拿着那用完了的氧气瓶,来回翻滚着,还是不说话。他抿着唇,目光里有一种名叫死寂的东西。
不甘心,记者又问:“请问你是自愿者吗?”
幽居微微偏过头来,他死气的一双眼睛凝望着镜头,那紧珉的唇线分开一条口,青年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是你口中‘死者’唯一的家人。”
记者愣住,扛着摄影师的助理也傻眼了。
幽居重新领了瓶氧气管,有一头扎进水里,朝另一片区域游去。
八点钟的时候,交警们坐在浅滩上轮番吃盒饭,先前跟幽居打过交道的交警望着江中时不时冒不起的头颅,一阵叹息。“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倔的,都过去这么久了,程小姐早不知道被冲哪里去了。”
“唉!这小伙子是个单细胞动物,估计是不能接受事实。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也不觉得累。”
另一个男人将最后一口饭吃下,他将盒饭盒子扔进垃圾袋里装好,说了句:“他是害怕,如果不找点事做,脑子就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有时候是一件很吓人的事。
因为你稍微想不通,就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其他人望着江面再一次冒出来脑袋来的青年,逐渐变得沉默。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幽居彻底累瘫了。
他靠在浅滩上,望着天空,一双眼睛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此刻隐隐作痛。
城北靠南边的方向,有几十道绚丽的大灯射向天空,交织闪烁,点亮了黑夜,隐约的似乎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那是体育馆的方向,今夜,那里该是热闹非凡。
幽居掏出口袋里被水泡得皱巴巴的演唱会门票,差点崩溃哭出来。
…
打捞队在云江中游水道打捞了整整三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三天后,交警宣告打捞失败,这也变相的告知了大家,另一名出事女性已经身亡。幽居还穿着三天前的那套衣服,这几天他住在了云江边上,他眼睁睁看着打捞队跟交警们撤离,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死寂。
“小伙子,回去吧,这江太大了,找不到了!”还是那个交警,他担心幽居受到打击会想不开,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幽居下巴上长出一圈黑色的胡茬,风吹起他皱皱巴巴的衬衫,他垂下眼睑盖住眸子,问了句:“你们都觉得她死了是不是?”
交警眉头一皱,用沉默代替回答。
幽居牵起嘴角苦笑,“很奇怪,我感觉她还活着。”
他摸摸胸口,不知道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感应到了,他说:“她还在我这里,我能感觉到。”
交警怔了怔,同事叫他快些回局里,临走时,交警担忧地拍拍幽居的肩膀,认真地跟他说:“小伙子,有空的话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别一个憋着,容易出事。”
“行。”。
那之后的两个月内,每一周的星期四下午幽居便要去心理医生王旭的办公室小坐一会儿。
王旭说他心脏生病了,幽居却感受不到自己哪里有问题。
“我每一天都生活的很充实,有好好吃饭,有好好上班,也有好好睡觉,偶尔也会带阎王出去晒晒太阳。”幽居看着外面的阳光,主动讲述自己的生活,努力认真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
王旭凝视着站在窗户中间的青年,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地飘,那青年也跟那窗帘似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飘走、飘远。
“不是生理上的心脏病,是心理上的。”
幽居不说话,他也猜到自己是病了,且还一蹶不振了。
“王医生,给我开点药吧。”
“什么药?”
“有没有一种药,喝下去后,可以忘记一切,断了思念,断了七情六欲。”
王旭摊开手掌心,表示爱莫能助,“这个药真没有。”
“那么王医生,我的病你无法医治。”
幽居告别了王旭,从那天起,王旭再也没有在医院见到过他。后来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幽居,在杂志上看到过幽居,他看上去跟每个聪明的领导者是一样的,能说会道,善于经营,不过三年,就坐上了幽暗国际总裁的位置。
嫁到凌家已经一个多月,初到凌家的前两个星期,绿珏过的束手束脚,万分拘束。时间久了,凌志也不怎么落家,两个人结婚以来甚至都没有圆过房,她虽然也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宽心。加之那个所谓的儿子凌季琛几乎就没有归过家,绿珏便彻底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做起了她的凌家少奶奶。
绿氏也在凌志的扶持下逐渐走回原位,一切看似都恢复了正常,程湘蓉的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这一天,刚好婚后两月整。
家里的厨子特意做了满桌子菜,绿珏从外面回来,看到满桌精致佳肴,还以为是为了纪念结婚日,结果管家却告诉她,是小少爷要回来了。绿珏有些惊讶,她只在婚礼上见过小少爷一面,当天晚上凌季琛就出国去读书了,他突然回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这令绿珏有些介怀。
但转念一想,人家十几年都没有母亲管教,自在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正常。
晚上,凌志不到六点半就回来。
绿珏很看重跟凌季琛的第一次家宴,特意换了一件得体而不失年轻女性魅力的鹅黄色长裙。她头发一半盘髻,剩下一半温柔垂落在肩后,挡住露背裙后的大好春光。
家里人似乎很忌惮凌季琛,从他进屋开始,佣人便不怎么抬头看他,尤其是女佣人,连头都不敢抬,做事也畏畏缩缩的。
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绿珏是惊讶的。
凌季琛长相不错,看着虽然戾气重了些,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们为何这么忌惮他?
吃饭的时候,凌季琛都没有跟绿珏打一声招呼,就连绿珏给他送礼物的时候,他也不为所动。凌志习惯了凌季琛的作风,并不感到意外,父子俩在桌上也没有多少交流,绿珏就不敢说话了。
凌季琛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停了筷子,凌志这才抬头看了眼,蹙眉说:“吃这么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
凌季琛擦了擦嘴,淡淡地说:“菜不合胃口。”
“那我叫厨子明天换个口味?”凌志又问。
凌季琛放下餐巾,却说:“换一个厨子吧。”
远处的厨子浑身一颤,竟然不吭声。凌志笑着点头,“就依你的。”他对儿子的纵容,似乎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绿珏诧异看着这一幕,插嘴说了一句,也就是这一句,引发了她的噩梦时光。
“季琛好久不回来,厨子一时没拿捏好你的口味也是正常,用不着换吧。”她是好心建议,却不知全场人都抬头错愕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凌季琛看了绿珏一眼,哼了哼,他站起身上了楼,凌志忽然问他:“小琛,今晚你要谁陪你,你说一声,我叫她们好准备。”
绿珏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凌季琛目光里的戾气加重了些,他看了眼屋子里的佣人,那些姿色上乘的女佣忽然低下头去,不敢跟他对视。绿珏被这一幕吓到了,难道这些女佣都是凌季琛的陪睡?
“爸,我要你的小娇妻,你给不给?”
此话一出,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绿珏挺直了背,她望向凌志,却见凌志也看着她。绿珏被吓到了,因为她看到了凌志眼里的犹豫。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畸形家庭啊,儿子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凌志不仅不反对,反倒在认真思考!
绿珏双手捏紧刀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给你了。”凌志答应了,且还答应的如此痛快。
给…
绿珏满脸错愕。
她深感被侮辱了,绿珏站起身来,将一杯红酒泼到凌志脸上,“你们父子不是东西!”
凌志擦了擦酒水,继续吃他的饭,并不反驳。
凌季琛重新走回来,牵起绿珏的手,将挣扎的绿珏连拽带拖弄上了楼。
佣人听到楼上绿珏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后脑勺都是麻木的。
外人只知道凌家总裁凌志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却不知道凌志真正不近女色的原因是,他看上的每一个女人都成了凌季琛的身下玩物!其实,凌志的爱人思乐,也就是凌季琛的生母,是在凌季琛十五岁那一年才去世的。
凌季琛深爱作画,最爱画人体素描,思乐长得貌美,体态婀娜,变成了凌季琛最爱画的一个人。两人之间本没有什么,可有一次思乐为了帮助儿子近距离观察女性果体的样子,便在画室里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套内衣裤。
凌季琛刚拿起画笔,就被下班回家的凌志撞见了。
凌志以为爱人跟儿子是产生了不伦恋,一怒之下将思乐从四楼的窗户扔了下去,思乐当场死亡。目睹了母亲被父亲退下窗户死亡的这一幕,凌季琛彻底变得暴戾阴晴不定起来。
后来通过监控证实了这一幕是误会,凌志为了赎罪,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做到儿子的每一个要求。
凌季琛恨凌志,那以后凌季琛看上的每一个女人,凌志都要玩弄,直到最后被他嫌弃了才罢休。
这样畸形的状态,整整维持了四年。
凌志一直没有碰绿珏,便是早猜到了凌季琛会提出这个无理要求。
反正绿珏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陪杀人犯都玩过,陪他儿子并不委屈……
绿珏彻底被囚禁了,只因她在那个晚上不小心抓破了凌季琛,便被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给关了起来。
她被缩在屋子里,每天只有护送食物的佣人可以靠近她。
白天,等待她的是刺眼的阳光的嘲讽。
夜晚,迎接她的是凌季琛变态的折磨。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两个月,直到那天绿珏在被迫接受凌季琛欢好的时候吐了,凌季琛嫌弃她恶心,招来医生做了个检查,结果却显示,绿珏怀孕了!
多讽刺,她嫁给了凌志,却坏了凌季琛的孩子。
得知绿珏怀孕,凌季琛二话不说,丢给她一碗堕胎药,并且亲自看着她喝下。她若不喝,他便要凌志立刻撤销对绿氏的资金注入,那么绿氏,又将溃散成一盘散沙。
绿珏含恨喝下那碗堕胎药,第二天晚上,血流满了双腿。
第四天的早上,她被凌家人静悄悄的丢进了疯人院。也是在这一天,秦顾南被执行死刑。
这个世上,很少有好人长命百岁,也很少有坏人得到善终。
绿珏蹲在白色的小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铁床,一些简单的贴画报,那些画报,似乎还是上一个精神病人留下来的。绿珏看着那些画报,跟铁窗外的白色天空,忽然说了句:“报应!”。
又是一个月,精神病院迎来了一个探访病人。
“病人情绪比较低落,你不要说刺激到她的话,如果她发起攻击,你就按墙上的紧急按钮!记住,是红色的。”男性管理人员领着女孩走进绿珏所在的这层楼,他余光不停地瞄着女孩那纤细却窈窕的娇躯,心里不住的想,这女孩还真是极品啊!
房门被打开,坐在床边的绿珏缓缓抬起头来。
见到门边那窈窕的倩影时,绿珏有好长时间的沉默。
“你…”
“你怎么来了?”绿珏怔怔看着这个女孩,不明白她来这里的用意。她们关系并不算多亲密,她怎么会想到来院里探望自己?
红色的高跟鞋踩进这间狭窄的房间,女孩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绿珏,她微微一勾唇,说:“你好,我是camille。”
绿珏瞳孔一缩,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你…”绿珏唰的一下站起身,她看着女孩那张漂亮的脸蛋,眼里聚满了疑问与震惊,“你怎么可能是camille?你不是…”
“怎么?不信?”女孩声音甜美,她走到绿珏身边,一只手指勾起绿珏的下巴,说:“是我教你怎么唆使秦顾南去对付程清璇的,也是我告诉你如何暗示秦顾南,关于地下斗兽场可以买到‘醉梦’一事,甚至,就连被害者吕子妗曾跟程清璇曾经结过仇一事,也是我告诉你的。”
“绿珏,我为你出谋划策那么多次,帮你对付了那么多围绕在他身旁的莺莺燕燕。你现在,你肯信我就是camille了么?”女孩的发音十分独特,听着有让男人骨头一酥的魅惑之意。
绿珏逐渐相信了这个惊人事实,但她还是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
女孩收回手指,笑得一脸痴迷,“因为,我跟你一样,容不得他身边出现任何女孩,所以我每天都在收集他身边出没的那些人的资料。”
绿珏被女孩这句话给吓到了,她捂住嘴,惊呼一声:“你…你竟然,你竟然喜欢幽居!”
“不,我更喜欢你用爱来形容我对他的感情。”女孩微微蹙着精致细长的眉毛,她这一蹙眉,一张明眸俏脸顿时染上愁苦来。
绿珏一屁股坐在铁床上,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犯了这么多错,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不过,一想到这女孩喜欢幽居终不会有好下场,绿珏又感到快意。“你永远都不可能跟他走到一起的,你就算是弄走他身边的所有人,他也不可能属于你!”
女孩微微抿着粉色的唇,有些不赞同绿珏这话。她弯下腰来,无暇而完美的一张脸上噙着些许疯狂,她看着绿珏的眼睛,缓缓地说:“以前我以为你会是我最大的阻碍,便想尽办法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叫你一步步地走向灭亡。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蠢得可以。”
绿珏睁大眼睛瞪着她,又听她说:“可是后来我发现另一个女人才是我真正的阻碍,我还没来得及亲自对她出手,她倒是先一步撒手人寰了!”
她知道,女孩口中的另一个女人,指的是程清璇。
“现在,你嫁给了别人,还常驻进这疯人院。程清璇也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跟我抢他了。”
他终于,又是她一个人的了,谁都别想抢走!
绿珏怔愣望着眼前笑的近乎癫狂的女孩,骂了她一句疯子。
她倒是想看看,这疯子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题外话------
我说了不虐吧,只是分开了,并不是虐。
别急,最多分开三四章。
要相信歌儿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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