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闵氏股份的持有,她并不是有多在意,和生命安全相比,她自然是会识趣地让出股份,只是,一想到闵婧的凶残歹毒,闵婧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也如藤蔓在体内迅速的滋生。
那张娇柔惹人怜爱的脸庞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一颗怎样肮脏的心,一个如何邪恶扭曲的灵魂?
闵婧转过身,不再去理会这群混混,脸色冷肃,凛冽的目光横过挡住她去路的一个男人,对方有霎那的怔愣,随后便讪然地让开了道。
“想就这么走了,陆太太,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忽然眼前白光一晃,闵婧惊愕地止住脚步,看清挡住她身前的是那把寒光乍现的刀刃,而持刀者已经换成了那个叫四条的侍者,他正邪气地歪头盯着闵婧,犹如盯着掉人陷阱的动物。
闵婧没想到他们会出尔反尔,愠怒之后是自嘲的苦笑,像这种市井流氓,难道她还要求他们是言出有信的君子吗?
“你们还想要什么,一次性说清楚吧!”
闵婧自是知道现在这么处于被动位置,却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间点,还有谁会来天台,没有了手机,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呵呵,陆太太果然豪爽,我其实也不想要什么,就是想让陆太太施舍一点跑路的盘缠!”
四条坏坏地咧着嘴,露出他森白的尖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刀刃又往闵婧靠近了几厘米,而闵婧身后其他混混都气恼地斥责起来,明显他们也没料到四条会临时起意打劫闵婧。
“四条,你个蠢货,是想害死我们吗?还不让开,让她走!”
“让她走?”
四条“呸”地一声,刀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白光,指着闵婧身后蠢蠢欲动的几人,教训道:
“我蠢?你们这群脑残货,难道看不出这个女的是披着羊皮哦狼吗?反正都干了一次了,多一次也无妨,大不了拿了钱马上出国去躲个三年五载的!”
闵婧一抿嘴,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疯狂的男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几步,避开他手里那把在夜空里狂舞的利刀。
“我的包掉在走廊上了,你若是想要钱,只有跟我下去拿。”
“下去拿?陆太太,你真当我是傻子啊,现在跟你下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四条警惕地哼声一笑,犀利的眼眸在注意到闵婧左手无名指间闪烁的璀璨晶莹时,流露出贪婪的芒光,闵婧也发觉了他的意图,左手已经本能地背到了身后。
“这件事我不想再多做计较,你要的是钱,我要的是生命安全,你跟我下去取钱,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要你不伤害我!”
闵婧掷地有声的强调,带着十分的诚恳,放置在身后的右手早已覆盖住了左手,摩挲着那枚海豚,心中如战鼓作响。
“戴上了就不要再脱下。”
温柔慎重的叮嘱似还萦绕在耳畔,闵婧握着海豚戒的手一紧,少帆,如果他要的是它,我该给吗?
你的真心,我真的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地给人吗?
“我倒有个好办法,既不用下去拿钱,也不用伤害你的性命!”
四条没有再给她商量的余地,蛮横地持着刀,冲上来死命地去扯她搁在身后的手,嗜血的目光在暗夜中,染淌着某种贪婪的兴奋,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
“放开我!”
纤柔的左手腕被紧紧地扼住,布满粗茧的手指捏住她指间的戒指,往外拽却怎么也拽不下来,精美昂贵的戒指就像是黏在她手上,和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闵婧吃疼地变了脸色,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手指上的红肿,可是他还在拼命地往外扯,不顾她的手指是不是会被弄伤。
“妈的,这么这么牢!”
四条一声咒骂,也被不肯出来的戒指弄恼了,索性举起另一只手上的利刃,寒芒尽显的刀光下,他猩红了眼,只有无尽的贪婪,毫不怜香惜玉之情。
闵婧料到他想干什么,心中一紧,在他挥刀而下之际,右手使劲地挡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那一刀下来,造成她的悲剧。
“把刀放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四条听到闵婧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冷哼一声,按压下利刀的手臂不断加大力气,大有不拿到那枚戒指不罢休之势。
其他的混混都不敢加入两人的争执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察觉到四条的疯狂之后,一致选择了往门边退去,忐忑不安地观望着两人,准备一有不对劲就撒腿跑人。
“啊!”
冰冷的寒芒划破暗夜的死寂,狠狠地掠过温热的肌肤,寒冷的空气中,飞逝而过的血色凝珠划出一道优美而狰狞的弧线,在坚硬的地面上溅开一朵妖冶的红花。
“出人命了,快跑!”
恐慌的男声似远似近,本yīn暗不明的视觉缓缓地模糊,禁锢她左手腕的力道骤然消失,脚步声在她的身后仓促而凌乱地响起。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有右手腕上,传来风吹过后激起的凉意,夜风,轻轻地抚过,却带来了钻心的疼痛。
温热的液体潺潺滑过掌心,沿着纤细的手指,凝聚在指尖,一滴,一滴,无声地滴落在地面上,浓重的血腥味混淆了清新的空气,也紊乱了她本该清醒的意识。
纤细的手腕,苍白的肌肤,触目惊心的刀痕,奔腾的血流从狭隘的伤口间,安静而急速地涌出,麻木的五指微微地颤动,却无法再感觉到痛楚。
血滴顺着指线掉落,汇聚成一潭暗红哦血水,闵婧想要呼喊,喉间却只有冷风灌入的干涩,按住右手腕的左手,白皙的指缝间无法遏止地泄流出嫣红的血丝。
灯光忽明忽暗的天台山上,纤瘦摇曳的白影想往前迈步,却是一个踉跄,血循着手臂下滑,染红了雪白的外套,点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血色的蔷薇之花。
痛吗?
她的世界变得迷蒙不清,天旋地转的炫目盈满视野,想要迈开的双脚却瘫软得失去知觉,缓缓地倒落在地。
周遭的黑暗闪过星辰的晶莹,她没有看见,只看到恐怖的黑洞如地狱里的恶魔想要吞噬她的灵魂……
“爱尔兰,我想回爱尔兰!”
“好!”
温柔宠爱的柔语在耳边回荡,如同她心底最诚挚的祷告,那张如夏日阳光般温暖干净的笑容,以后可不可以继续见到,伴随着黑洞摄取她思维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的孩子,还未出生的孩子……
苍白似纸的脸色,冷汗不住地滑过脸侧,淹没在乌黑的发丝中,呼吸在渐渐地减弱,她用力地按住割裂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夜色似在倾听她低沉困难的呼吸,却无动于衷,一片肃杀的沉寂。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的身边,可是,为什么,幸福总是如此地残忍,现在是要收回她所拥有的一切了吗?
教堂前,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清亮的眼眸中泛起的是点点晕染的笑意,他说:“闵婧,我们会幸福的。”
无名指上的戒指浸染在血色中,她慢慢地阖上眼,一颗泪水悄然滑过眼角,混着透明的汗珠,安静地流淌过她格外安宁恬静的脸……
少帆……
少帆……
市长,我爱你正文第一百四十一节别害怕
嘀嗒……嘀嗒……
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沉寂中国透着激越的清响,夜风阵阵吹拂过涓涓流淌着血液的手腕,激起血腥的浓烈气浪。
在死亡面前,人总是那么的脆弱,因为贪恋得太多,所以,在死神对她招手时,她才会如此地望而生畏。
当挣扎的最后一丝力气消耗殆尽,呼吸变得愈发地压抑,鼻翼间是湿热的血浓气息,意识在抽离身体,羽绒包裹下的身体因为寒冷而轻轻地颤抖。
沉重的眼皮慢慢地阖上,朦胧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白光,铁门被用力推开的响声,在她疲倦涣散的世界里只编织成一道细微的叮当响。
模糊的人影疾速地靠近,她却再也撑不开眼,晦暗的视野中,似升起迷离的白雾,冰凉的身体挨上温热的提问,一双有力的大手珍视小心地将她拥入了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中。
“别怕!”
强压着恐慌的温柔男声在万籁俱静的天台响起,揽着她的手臂在不断地收紧,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另一只手抚慰地贴着她单薄战栗的后背。
清晨他慵懒地揽过受惊的她,细细地安抚,那么熟悉的音调,一模一样的话语,少帆,是你吗?
就像是在汪洋中灭顶之际,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闵婧松懈下大脑中所有的不安恐惧,瞬间,晕眩的疲惫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让她无力地将头埋入了这个让她安心的胸膛前。
“少帆……少帆……”
苍白干涸的唇瓣微启,细微的低弱声音,模糊不清地唤出的是心念之人的名字,想抬头去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如果她真的会死掉……
拥抱着她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她努力地掀开眼帘,想去仰望那张让她如此深恋的脸庞,入目却是昏暗中模糊的轮廓,那双如黑玉般晶亮的眸子里,是她最为熟悉的深情,还有她陌生的伤痛。
血淋淋的纤手勉强地上抬,想要去抚摸那对悲伤的眼睛,只是刚举过胸前便麻然地垂下,干涸的血迹粘合在五指间,苦涩的喉间是她断断续续地心疼安慰:“别难过……我没事的……少帆……少帆……”
湿润的冷汗在黑色的西装上,混着血色的嫣红,绽放出一朵暗色的花中妖姬,怵目惊心的妖冶刺痛了那双闪烁着恐慌的深邃瞳眸。
她困难地喘着气,睡意催眠着她所剩无几的清醒,在她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能感觉到那双强劲的大手紧紧地抱着她,接近飞奔地朝着光明处而去。
皮鞋踩在阶梯上的回音响彻楼梯间,沉稳的怀抱努力想要减轻震动,干涩的唇角微微地扯动,假如生命就此终结,她最想带走,也最不想带走的,是少帆的爱!
闵婧在一阵踢踏声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昏迷中,她的世界被迷蒙的白色覆盖了色彩,接着混乱的梦境闯入了她的大脑。
梦中,刺眼旋转的灯光下,她苍白着小脸,桃花眸睁得大大的,目光却是涣散的失魂,捂着由手腕的左手上是鲜红的血液不住地溢出,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是一滩暗红的血液。
“快把她交给我!”
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声音穿破重重迷雾,在空荡的大堂内响起,闵婧心中一喜,不顾手上传来的麻痛,循声望去,伴随着一声“少帆”的是一声痛呼,组织了她奔向不远处的朦胧身影。
手臂上禁锢的力道让她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张让她愤怒而焦躁的冷峻脸庞,纪陌恒,他怎么在这里!
闵婧奋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只是反抗的后果是他握得更加紧,不容她逃避地将她扯入他坚毅冷漠的怀抱里,双臂如铁箍紧紧地锁住她。
“纪陌恒,你放开我!”
她低低地怒吼,不停地挣扎,腕间的血流淌得更加厉害,纪陌恒垂下眼眸,一贯冷酷的寒瞳在梦中只剩情深的缠绵悱恻和霸道的在乎,他凝视着她怒火丛生的美眸,一字一顿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闵婧心中一滞,却未被感动半分,罔顾手上的痛楚,更加努力焦急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回到陆少帆的身边。
她不需要纪陌恒的保护,不需要,她只想要陆少帆,只想要他一个人的保护!
“她是我的妻子,不需要你的保护!”陆少帆的声音明显变得急切而愠怒,她拼命地用未受伤的手去扯纪陌恒的大手,却是徒劳地费力,忽然她眼前一暗,一个拳头已经袭上了纪陌恒的侧脸,而那股抓着她的力道也随之消失。
身形一晃,陆少帆已经伸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贪恋地拥紧她,查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腕,匆匆地吻了吻她布满汗珠的额头,便抱起她往外走。
“我带你去看医生!”
闵婧躲在陆少帆的怀里,所有的疼痛都变得遥远,抬头望着他严肃担忧的俊脸,幸福地抿气唇角,眼角却瞟到本倒地的纪陌恒突然起身,举着手中锋利的刀刃,发狠似地朝他们冲过来。
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轻得让人心颤,闵婧惊恐地睁大眼,瞳孔急剧地收缩,陆少帆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滞慢,闵婧感觉到胸前一热,本就血迹斑斑的外套上又多出鲜艳的血液。
她的胸口一点也不疼,那不是她的血,她惶恐地抬头,只看到陆少帆清隽的眉间褶皱起的痛楚,,匆忙地低头,只看到那尖锐的刀尖已穿透胸膛闪烁着寒冷的毒芒。
“陆少帆,你去死!”
纪陌恒凶残地抽出染满鲜血的刀刃,凉薄的唇线邪魅地勾起,如恶魔的诅咒,从他的唇间吐出,高抬起手,锋锐的凶器再一次朝着陆少帆狠狠地刺去。
“不要!”
恐惧的惊呼从呼吸艰难的喉间竭力喊出,也让闵婧沉睡的意识慢慢地在回拢,幽幽地张开疲倦的眼皮,她的视野中,只有苍茫的白色,鼻翼间的空气也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还活着,还幸运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不然为何手腕上的痛觉这么明显?
温软被褥下的手,第一时间覆上小腹,在接触到那稍微的突起后,才放下了胸口悬起的大石,孩子还在……
“小婧……”
不确定的试探声,透着苍凉的嘶哑,还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忐忑,闵婧缓缓地眨了眨眼,适应了一室的白色,偏转过脑袋,入目的是陆少帆的脸庞。
深凹的眼窝,越发消瘦的脸颊,憔悴的容颜,还有下颚周围淡淡的胡渣,薄削的唇边却有破皮的迹象,像是被人一拳打伤的,以往雍容高贵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颓废疲惫的模样却让闵婧心疼地红了眼圈。
所有故作坚强的镇定和逞强的理智,在陆少帆关切心疼的目光下,都土崩瓦解,只剩历经危险后的心有余悸。
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闵婧本放松的情绪即可紧绷起来,使尽全身力气,困难地抬起缠绕着纱布的右手,想要去触摸他的温度,确认他真的没有事。
干裂脱皮的唇瓣开启,粗哑的嗓子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调,陆少帆仿若猜到了她的意图,从椅子上坐到床畔,低俯下身体,微凉的大手覆住她的手背,让她的手心能摸到他的脸。
“别害怕,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修长的指尖拂开她颊边的头发,小心轻柔地摩挲着她清瘦苍白的小脸,陆少帆本该澄澈清明的眼眸内,是一片晦涩的yīn暗,闵婧清楚地看到,他眼眶下的青晕,不由地也心疼起一直守着她的男人。
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却发现,移动的纤手上,五指却是木然地僵硬,无论她如何地施力,都不见五个手指弯动一下,就像是套上的假肢。
闵婧脸色一僵,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却在对上陆少帆自责担心的眼眸时,瞬间压制下了心底暗暗浮动的复杂情绪,强扯出一抹安慰地笑容,扯动声带沙哑道:“我……没……事……”
她如鸭子般难听的嗓音,让陆少帆眼底的担忧更甚,温柔地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自个儿起身倒了杯温水,调高了床头,才在床边坐下,抚过她的肩头,细心地喂她喝下,不忘体贴地询问:“梅姨炖了浓汤,要不要喝点填肚子?”
喝了大半杯开水,闵婧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不少,面对陆少帆面面俱到的关心,依偎在他的肩上,她突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伸过双臂,搂着陆少帆的腰际不舍得再放开。
“活着真好,我好怕这一次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再也看不到你了!”
“傻瓜!”
坚毅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虚无缥缈的幽叹让闵婧加大了环箍他的力度,相交的双手间,她的左手暗暗地抚摸过僵硬的右手,眸底不自禁地涌起未明的神思,却未表露在陆少帆面前。
“小婧醒了吗?”
惊喜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闵婧离开陆少帆的怀抱,回头望去,便看到陆母拎着一个保温杯站在门口,素雅的脸上尽是宽慰的激动,也不再避讳房内亲密的两人,快步走了进去。
陆少帆轻唤了一声妈,便将闵婧扶回床上,顺带为她盖好被褥,生怕她着凉,将水杯放回床柜上,手机铃声便从她的裤带里响起。
闵婧留意到陆少帆在看到手机屏幕上内容时,本还算晴朗的脸色瞬间yīn云密布,紧抿的唇线,yīn冷的眸光,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气,这样子的陆少帆莫名地让人害怕,太过yīn霾恐怖。
闵婧从未见过如此不悦的陆少帆,刚想开口关切,他却率先将震动的手机握回掌心,在看向闵婧时,脸上的yīn霾一扫而光,又回复了温润和善的二十四孝丈夫模样。
“我去叫医生来看看,让妈先陪着你!”——
题外话——
明天要回学校,所以今天比较忙,更新不多,至于明天,唔……咱尽量吧,努力不断更,因为要晚上到学校,所以更新不会早,亲们后天可以看,别等得太晚,对身体不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陆少帆淡笑地抚摸过她的脸颊,和陆母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手里的手机依然发出轻快的震动铃声,当病房门阖上的刹那,闵婧能听到陆少帆冷肃的嗓音,不再是温润的柔和。
“咳咳……”
闵婧望着门口愣愣地发呆,陆母轻轻的干咳着提醒,在她回过神来时,陆母已经摆好了手里的保温杯,坐在床边,敏锐的眼神打量着她,似心疼又似无奈。
闵婧不明白陆母为何会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但从陆母略显担忧的眼眸中,她还是能辨清那里呈现出来的真心关切,但是这一点,就让她感动地轻声安慰陆母:“妈,我没事了,您别担心!”
陆母回应地淡淡一笑,却没有移开盯着闵婧的目光,伸手拉过闵婧的左手,才低头摸过那枚已经洗净血迹的戒指,幽声叹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少帆只要不上班,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当时我赶到医院,看到他浑身沾满血迹,脸色苍白地站在走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手术室,我真害怕他又回到失去少风的那一刻……”
闵婧望着陆母盈满愁绪的脸庞,也联想到陆少帆曾经触及那些尘封往事后的痛苦神色,心底不由地变得酸涩,如果她没挺过来,也像少风和孜情那样去了,少帆会不会就此封闭心门?
思及陆少帆刚才霎那的yīn沉冷酷,闵婧神色晦暗地轻叹一声,没有知觉的右手按住陆母的手,语气坚定地保证道:“妈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少帆的,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也决不允许有第二次……
闵婧的眼底闪过幽暗的冷光,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无论是闵婕还是威尔,在触犯了她的底线后,谁也别妄想再独善其身!
察觉到陆母的注视,闵婧微微地扯起唇角,眼睛瞟了眼还没有动静的门口,却未多加思索,便继续和陆母说话,叫一个医生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但若是陆少帆有事情要忙,她也不该扯他后腿。
“妈,我昏睡几天了?”
闵婧环视了一圈病房,看得出来这是VIP病房,设施齐全,一个人住清静而舒适,转头看到床柜上的花瓶,里面插着的鲜花却有些枯竭,似乎买来有些日子了。
陆母放开她的手,起身打开保温杯,倒出滚烫的燕窝粥,用勺子搅拌着,一边回答了闵婧的疑惑。
“如果你送进来的那晚不算,也有五天了,既然你已经醒了,少帆也该回家安安心心地睡一觉了!”
陆母话中的暗示闵婧听在耳里,懂在心底,陆母是想让她权陆少帆乖乖地回家去休息,不要再为了她劳神费思,除此之外,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陆母怪怪的,似乎,一直在暗暗地强调陆少帆对她的好?
“妈说的对,我会劝少帆回去的!”
怀疑归怀疑,闵婧还是应和陆母的说辞,毕竟,陆少帆因为她,搞垮身子也是她不乐意看到的。
没过多久,陆少帆便和一行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闵婧在经历了一番国宝级的检查待遇后,本坦然宽松的心情也渐渐凝重起来,担心不安也翻涌在心底,激起层层骇浪。
当主治医生让闵婧动动右手的手指时,她极力想要隐藏,不愿让陆少帆得知的事实也暴露在了人前,所有的自我安慰也在医生闪烁的眼神中成了自欺欺人。
“可能是受伤还没缓过劲来,各位别着急,我和其他外科的医生会尽全力治愈好陆太太的手!”
医生护士说完安慰外加鼓励的话语,便识趣的退场,闵婧没错过他们眼中泛起的黯然和同情,那是对弱者的怜悯,而这个弱者,现在是她。
僵硬的五个手指,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弯曲,青白枯瘦的纤手像是失去生机的老藤,在雪白的床单上,泄露出垂死的痕迹。
来不及自怨自艾,闵婧第一个想到的是陆少帆的反应,抬眸急切地望去,只见他屹立在门边,房门倾泻下的yīn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也隐藏起了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如果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算陆少帆二十四小时不离不弃地守着她,对方也会想方设法对付她,不是他们不够谨慎,是对方的做法早已偏执得疯狂,罔顾了法律的约束。
“医生也说了,现在是刚割伤留下的后遗症,等过些日子会恢复知觉的,如果真的不行……可以做复健治疗,我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并不是她对生活有多么乐观,只是现在的状态,她若还自暴自弃地对待这个事实,受到伤害的只会是这些在乎她的人,即使心中再绝望痛苦,缺少血色的小脸上依旧是自信的浅笑。
“睡了几天,肚子好饿啊!”
闵婧极力想要挑起气氛,病房内却依然萦绕着死寂的沉默,而陆母悄无声息地端起搁置在床柜上的燕窝粥,坐到闵婧的身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牵强的意味,却还是轻柔地道:“刚动过手术,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手才能快点好起来!”
“谢谢妈!”
闵婧欣然地想要去接过来,当右手触碰到碗壁,才赫然发觉,自己此刻是“安了假肢的独臂大侠”,心中苦笑,脸上却为表现出丝毫,在陆母打算动手喂她时,陆少帆却从门后走出,抢过了喂粥的差事。
“让我来喂!”
陆少帆不容陆母多言,径直拿走了她手里的碗和勺子,取代了陆母本来的位置,温柔地吹散一勺粥的热气,递到她唇边,俊脸上未见任何的异样情绪流露,没有愧疚,也没有难过,只挂着淡淡的笑容,细心地柔声叮嘱:“小心烫!”
闵婧瞧着陆少帆憔悴之外的温柔呵护,心涩之余,是甜蜜的温暖划过心田,低沉黯然的情绪也在迎上那对柔情似水的黑眸时,烟消云散,浅浅地弯起嘴角,张开嘴,喝下了第一口粥。
左手不经意间,拂过帮着纱布的右手腕,闵婧忽然间,有种焕然的领悟,心境也变得透彻,生活给了她遗憾,但是……
咀嚼着陆少帆一勺一勺送到嘴边的粥,嘴边是无法湮没的[FF烟。默染转载制作]幸福弧度,即使以后的生命会就此而有残缺,只要他在,她的世界仍然拥有阳光!
“少帆,今晚你回去歇息,小婧妈来照顾好了!”
陆少帆俊眉一拧,持勺的手有条不紊地送到闵婧跟前,听到陆母的驱逐令纹丝不动,这样的我行我素显得有些任性。
“我今晚睡这里,沙发够我躺的,至于换洗的衣服,早上我已经让梅姨带来了。”
陆少帆一番解释说明,磨灭了陆母说服他回家的希翼,望着自家儿子挺直的身脊和利索娴熟的动作,陆母终是妥协的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恩爱的两人,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关门声轻轻地传来,闵婧转眸盯着陆少帆认真的表情,灵活的左手抓住了他伸过来的右手,也没低头继续去喝粥,而是目光缱绻柔和地从陆少帆的眉眼鼻梁落到他绷直的唇线上,静静地,平添了安然的温馨感觉。
“还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陆少帆见闵婧不再多喝,便一手将碗放到柜上,然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脸,眉眼的愧疚和沉痛却在慢慢地倾泻而出。
“就这样挺好……”
温热的柔软手心摩挲着他微凉的大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薄茧,粗糙的触觉却让她莫名的心安,抬头对上他氤氲着自责和心疼的黑眸,脸上露出恬静而真挚的笑容。
“别再愁眉苦脸了!我喜欢那个荣辱不惊,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都会泰然处之的陆少帆,如果你不给我变出了,我马上哭给你看!”
闵婧俏皮地伸手去捏那张清瘦的脸颊,却在触摸到嘴边扎手的胡渣时,改为温柔的轻抚,修长的大手执过她的小手,放在她的唇边,细细地亲吻,哑声楠语:“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不该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低沉的男声难言痛楚的责备,闵婧脸上的微笑慢慢退去,倾过身,光洁的额头贴上他的,微翘的鼻尖轻触他英挺的鼻梁,低垂的眼睫似蝉翼微微地颤动。
“知道吗?当我失去意识前,想的最多的是如果我死了,再也不能和陆少帆在一起生活了怎么办,曾经因为一个人我轻生地想要跳海,可是在那一刻,我开始畏惧死亡,我害怕再也见不到陆少帆!”
纤瘦的身体被拥进陆少帆的怀里,紧致的力道却让她倍感幸福,漾起嘴角的弧度,轻声低语:“这并不是你的错,别再背负这样的内疚和自责好么?”
“砰!”
病房外突然的巨响打断了闵婧的话语,也让相拥的两人拉开了距离,闵婧不解地看向门口,而陆少帆已经起身,转身往外走。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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