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华登时心丧若死,自己堂堂钱塘市的首席衙内,竟沦落到跑外头避难的地步,眼看父亲目露凶光,只得悻悻答应了下来,不过忽的想了什么,试探道:“爸,难不成陆柏年真的要……”
文海琛摆摆手,没回答,心里则是盛怒至极。
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贾大路已经决意要把冯鹏飞赶尽杀绝了,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除了表示贾大路打算要倒向陆柏年,同时也表明陆柏年晋升省委组织部长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但殊不知,陆柏年能如此顺利的晋升,和文锦华的举动触怒了陈家有着密切关联,否则也不至于让陈家下定决心,要扶持陆柏年上位制衡自己了!
这凌厉的反制手段,是在提醒文海琛父子,陈家的威信容不得任何挑衅!
如今,文海琛腹背受敌,又被儿子一拖累,理亏在先,即便想阻击陆柏年,也是有心无力了。
人比人气死人,陈家、陆家的子嗣都是青年俊杰,自己却养出了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没有最霉,只有更霉,文家父子只是郁闷憋屈,闵百涛只能捶胸顿足、怨天怨地怨社会了,他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文锦华指使他给陈明远设点绊子,到头来被反将一局,还得把他推出来背黑锅,马仔当到这份上,也算千古奇冤了。
被群众百姓戳脊梁骨也罢了,还得面临政府开出的连串严厉处罚,逼着他掏钱赔偿那些工人,本来还想咬牙息事宁人的,没想到文锦华一通电话打过来,硬是让他把赔偿金翻一倍,权当给陈明远赔礼道歉的一些交代了。
这一刻,闵百涛陡然有种满清政府战败割地赔款的屈辱觉悟,赔出去的不是钱,那是他的血肉,闹了半天,会所的经营权没捞到,反而被人抓到把柄连敲带打的,而且还把陈明远给得罪死了,以后还不知道得遭到什么报复打击。
焦躁惶急下,他的嘴唇都冒起了水泡,忍着心绞痛把钱赔了后,又问文锦华该怎么收拾残局。
文锦华也无计可施,直言自己找中间人联系过陈明远,除了要求自己赔偿工人的抚恤金,还指名道姓的要惩办许声仲,后续的则全看他的心情以及自己这边的诚意了。
闵百涛自知想要自保,许声仲就必须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夜给省广电局写了一封检举信,痛诉在招投标的过程中,许声仲向自己敲诈勒索,要求省广电局给自己讨公道。
但不知中间生出了什么周折,这封检举信竟落到了关丛云的手里。
看着检举信,关丛云眉头紧拧,想不通闵百涛和许声仲怎么忽然反目成仇了,难不成就因为许声仲没成功帮他拿到会所的经营权?
满腹的困惑,他的头又疼了,这多事之秋,搅得他片刻不得安宁,揉揉鼻梁的穴位,就听见门被推开,旋即陈明远走了进来。
“坐,文件都签好了吧?”
关丛云的语气很随意,没有丝毫的客套,经历几次共患难,他已然把陈明远视为最为倚重的心腹了。
陈明远把一沓文件递到他面前,道:“没问题了,华裕回复消息说,会立刻着手组建队伍投入到会所的筹建,争取赶在年底前动工,只是涉及到组建合资公司的细节,他们希望我们台能派代表过去详细谈一谈。”
和华裕投资达成合作意向后,下一步,就得由双方共同出资成立合资公司经营管理会所了。
陈明远沉吟道:“听意思,他们的目标是想打造出长三角地区首屈一指的高档娱乐会所,觉得我们出的资金太少了,不利于会所的起步发展,另外,他们还提出一个附加条件,要求持有这家合资公司51%以上的股份,换言之,就是要绝对的控股权,并且完全从有线台剥离出去。”
这些事,都出自沐恬郁的嘴巴,不过陈明远知道这小子无非是充当一个传话筒。
“呵,他们的野心倒是不小啊!”
关丛云凝神想了会,道:“这样,关于各自投资的金额,就由你亲自去交州跟他们谈,我给你的最大预算浮动是一千万,原来招待所的楼宇物业和土地使用权折算成两千万,不过你要记住,合资公司可以交给他们掌管,但会所的经营权他们最多只能拥有30年,这是省委省政府给我们的指示,没得商量。”
“至于把合资公司从台里剥离出去,这点我早想过了,毕竟我们几个台很快就要合并了,以后我还能不能说上话都是未知数,为了会所发展的稳妥起见,还是施行切割经营吧,让他们不用担心受到新管理层的干预。”
关丛云就担心蒋丽萍或者刘来德当权后,会因为私人仇怨拿会所开刀做文章,而如果剥离出去了,合资公司的控股权和会所的经营权又在华裕投资的手上,他们想插手都没辙。
眼看把离任前的最后一桩大事落实了,关丛云顿时轻松了许多,默思了会,拿出那封检举信,目光炯炯地盯着陈明远,问道:“小陈,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封举报许声仲的信笺,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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