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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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稍稍从迷茫失落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向老者道歉。《+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老者只是宽容地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我刚才只不过想问一下,你对朝廷有何看法?”

我有些疑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他能和我说这么多话就已经是很难得了,居然还要问我这个连当今是哪朝哪代都不知道的家伙对朝廷的看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我的内心却兴奋起来,毕竟,能在大人物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晚辈一点浅见,又岂敢拿出来贻笑大方?”先谦虚一下,不能让人觉得我狂妄自大,信口开河。看到老者鼓励的目光之后,我才接下来说道:“俗语云:‘民以食为天’,对像我这样的百姓来说,能让我们吃饱饭的朝廷就是好朝廷。百姓并不像那些读书人一样,执着于正统和名望,而是只关注眼前的一切。因此我们可以不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谁,但我们却必须知道管自己的甲长是谁。”

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我知道这是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东西。虽然历史上也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但像我说的这么露骨这么透彻的,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吧。

看着他渐渐恢复过来,我接着说道:“我是由异乡投亲到杭州来的,一路上也见到不少贪官酷吏,流民更是数不胜数。虽然朝廷将其中青壮者编入厢军之中以防变乱,但此亦非万全之策。不仅军费激增,而且兵士战力低下。长此以往,我朝虽不忧内乱,但恐终亡于外族之手。”我尽量小心地组织言词,不能有丝毫破绽。因为我现在是个普通百姓,只能说出自己的一些见闻和推测,以免让他怀疑我这个刚才还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人,现在就说出一大堆朝政要闻来。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慢慢地,老者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满朝文武也是庸碌无能之辈。连一个家丁都能看出的道理,我们这些为官者却视而不见,难道是天亡我大宋?”

老者感叹良久,才转过头对我说:“看来你不是平庸之人,当家丁实在是太屈才了,不知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我洒然一笑,说道:“大人谬赞了,小人岂敢当得?在下已为知府家丁,衣食无忧,不敢得陇而望蜀,大人说笑了。”虽然老者的话里有提携我的意思,让我有些心动,但是我不想进入那腐朽的官场,相互倾轧,尔虞我诈,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我这个家丁消遥自在?

那老者又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想从我的神态中辨出真假,良久才说道:“也许你不相信,老夫为官多年,自问相人也颇有心得,可偏偏看不透你。初见你时,观你举动,便知你是个不肯屈居人下之辈,但是你的眼神却平和淡然,并无野心。这让我颇想不通,怎么在一个人身上居然能看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于是我便开口试探于你,但想不到你见解如此出众,我却更无法看透你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吗?”

我心底恍然,怪不得开口问我那么多话呢,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是现代人,自小灌输的就是人人平等的思想,当然不会把自己当下人看待。如果说与其他的家丁有什么不同的话,恐怕最大的不同点就是,我是把家丁作为一种职业看待的,而其他的家丁则是将自己当作奴才,因此才让老者看出端倪。不过,我又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想去追求那些看起来富贵无比但实际上如履薄冰的生活,因此也就没什么野心了。

当然,嘴上还是得说:“大人折杀小人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如何敢当大人如此评价?至于大人说看不透我,呵呵,每一个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都是相互对立的思想性格统一而成的。正如对一个人的善恶评价一般,每个人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只不过是看哪方面多一些而已。而我也是一样,因而大人看到我会感到困惑。”

看到老者又陷入了沉思,我觉得现在是溜走的好机会,于是向他告退后便往外走,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到了门口时,只听见身后老者说道:“珠玉蔽于尘,但终究有重现的一日。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那就到京城来找我吧。”

我顿了一下脚步,有些感动于老者的执着,但终究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现在书呆子大概在相亲,我无事可做,于是便出府到处逛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想发泄可又找不到突破口。总是在想玉湖会不会嫁给我,可是越想心里越没底,越想心中就愈加烦闷。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只觉得到了一处非常热闹的地方。等我把那些负面感情驱出脑海,却发现已经走到了一个青楼门前,门外还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拉客。

嘿,我和青楼还真是有缘呀,随便走都能走到。抬头又看了一眼招牌,心中却是一痛。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妙艺坊”。

那是一个让我快乐又让我悲伤的地方,一个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方。虽然告诉自己,此青楼非彼青楼,相同的名字也许只是巧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也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想在这里遇见玉湖,想重温一下遇见她的点点滴滴吧。

这里的待客手段和杭州有很大不同,也许是苏州人更含蓄吧。在大堂之上,中间有歌舞伎在表演,一旁还有几位姑娘或拿琵琶或端琴在奏乐,外围则着摆着很多小几,很多客人便在这里一边欣赏,一边由旁边的姑娘陪酒。

我也坐了下来,虽然也欣赏着美妙的歌舞,可是却没有了以前的猎艳心情,也许这就是心有所属的感觉吧。旁边的姑娘不停地劝酒,我也一杯接一杯地喝,这种往日难以下咽的液体,今日却让我有了亲切的感觉。

场面越来越热闹,有几个书生忍不住诗性大发,在那里调词弄曲,和着乐声吟唱起来。看着这些红男绿女们纵情声色,可是自己却始终无法融入,好像我和他们是在两个世界一般。

就是在一个月前,在杭州城的妙艺坊里,我第一次遇见了玉湖,那时的她仿佛九天上的仙子高不可攀,可就是在那里,在众目睽睽下,我用曲子打动了她;在那短短十几天的相互授艺中,我们渐渐地相知相亲;就在她被人追杀的那天夜晚,她第一次来找我。我虽然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心底又有一丝窃喜。因为她在寻求帮助时首先想到的是我。就在几天前生死于一线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感情,认清了自己心的归宿,可是,佳人又在何方?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扔下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进场中,和着乐声,随着舞伎的翩翩舞姿,吟诵起这首稼轩词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我此刻的心情吧。

迷朦中,我感觉她来到了我身边,依旧是那飘飘的白衣,依旧是那美丽的红颜,我不会是做梦吧?因为酒精的麻痹,我无法分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真也好,幻也罢,只要她能在我身边出现,只要能让我再看到她,即使是梦又何妨?我既然无法在现实中留住她,那就在梦中实现好了。

我抓住她的手,不理会她的挣扎,在她耳边诉说着我的相思,诉说着我的愁苦。我不愿再和她分开,不愿再逃避,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终于,她不再挣扎了,静静地靠在我怀里,我再也坚持不住睡意的侵袭,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不管人世间经历多少风雨,可是太阳总是忠实地履行它的职责。当清晨的阳光照到脸上时,我醒了。头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却已经清醒了很多。睁眼看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盖着柔软喷香的被子,躺在一张雕花喷漆的床上,旁边还摆了一张梳妆台,似乎是在女子的闺房当中。心里一惊,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一定是昨天在大堂上喝醉了,于是便把我搬进妓女的房中来。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在青楼的第一次留宿,居然是这么过的。

这时,外面进来个小丫鬟,看到我醒了,先是通知了外面,然后又端盆打水给我洗漱。嘿嘿,被人伺候的感觉还真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即使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也要谋求荣华富贵。

过了一会,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姑娘,白衣飘飘,容颜似雪,真是一位天仙佳人,嗯,就是冷了点,我暗暗地评价。她的容貌和玉湖有几分相似,对,就像是我那天在杭州城外见到的冷若冰霜时的玉湖一样。转念一想,心中自嘲,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思念她吧,把所有女人都看得和她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禁把手向怀中摸去,却惊讶地发现玉佩居然不见了。

“我的玉佩呢?”我焦急地问着那个小丫鬟。这可是玉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弄丢了可就遭了。

看着那小丫鬟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越发着急了,急忙翻开被子在床上找起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我呆呆地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小丫鬟也被吓得躲了出去。

“是这个吗?”出乎意料,那个对我的言行一直无动于衷的女子先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又拿出一块玉佩问道。

我连忙夺过来,仔细地端详一番,确认之后赶紧塞进怀里,那女子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阻拦。

“多谢姑娘,这件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感谢道。

“它是谁的?”这是那女子的第二句话,尽管没头没尾,但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我一位朋友的。”我回答道,心里有些黯然。

“她是不是住在杭州城?”她接着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知道去哪了。”我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是妙艺坊的人吗?”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和刚开始的冷漠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她叫李玉湖。”我不再兜圈子,直接告诉了她,也许她也认识玉湖吧,正好可以打听一下,问问情况。

谁知她得到答案之后,竟然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我急了,我还得从她这里得知玉湖的下落呢。

“姑娘,你认识她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求你了。”

她顿了一下脚步,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推开门走了出去,接着外面又传来她的声音,“她是我姐姐,我叫李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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