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刚回到房里,春痕就跟进来,一面打量一面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春痕不肯信,她站在廊下看得分明,因而支吾着说:“要是姑娘实在舍不得临风公子,就别在太太面前逞强,太太终归是心疼姑娘的。再说,奴婢看那临风公子对姑娘也有情。”
容悦失笑:“是啊,有情,有情到想纳我为妾。”
春痕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圆眼:“姑娘嫡系嫡女,怎能与人为妾?”
容悦摊手:“瞧,连你都知道这点,为什么他能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难道我看起来很像白痴?”
立在外间的几个丫头都被气到了,脾气最急的夏荷一把掀开帘子道:“早知如此,连茶都不该给他上的,这种坏了心肝的东西,配喝我们的茶么。”
秋碧推了冬雪一把:“这位还巴巴地给人家上了云雾秋毫呢。”
冬雪脸红了,小声分辨:“我看他这几日殷勤得很,给姑娘送这送那,尤其是那副棋子,让二姑娘呷了几大缸老陈醋,让人想起来就解气,所以才……我哪想得到他是这种人嘛。”
夏荷挽起袖子:“下次谁再放他进门,我就跟谁拼了。”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是我放他进门的,怎么样?”
一屋子丫头忙迎上去见礼,萧夫人看着夏荷道:“以后说话放斯文些,别跟那土匪似的,你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走出去代表姑娘的家教。”
“是”,夏荷蹲身受教。
萧夫人这才坐下来问女儿:“谈得如何?”
容悦一面亲手奉茶一面回道:“都跟他讲清楚了。”
萧夫人从茶雾中瞥了她一眼:“真的?那你为什么哭?”
容悦笑嗔:“太太,您的耳报神真多。”
萧夫人沉下脸:“别打岔,说,你为什么哭?”
容悦沉默了,她本不想对母亲坦白这一点的。她做特工多年,行事有自己原则和套路,上司也只问结果不计手段,她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但此刻,面对母亲的质询,她不得不斟词酌句地解释:“有时候,哭也是一种艺术,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萧夫人不置可否。在她眼里,不满十四岁的女儿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哭就是难舍,哭就是伤心。她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曾数次出生入死、饱经世事磨砺的强悍灵魂,因为长期卧底,总是活在危险中,所以极度自律,连哭笑都可以控制自如。
容悦不想再发誓,只是告诉母亲:“您以后就知道了,敢耍我的人,我会让他尝到被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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