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往事,又摇了摇头,对晚香说,“不说这个了,咱们奚家的闺女还是得喝点墨水的,字存在心里就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在旁边听着的殷瀼把手覆到晚香白嫩嫩的手背上,随即放到了自己双手中间:“老太太您看这样如何,孙媳在家里亦读过不少书,教晚香写字还是可以的。”
奚老太太望了殷瀼一眼,不置可否,又沉吟片刻,才对身后的齐嬷嬷道:“齐嬷嬷,稍晚些你出去与开宁书院的掌事知会一声,让晚香也跟着清瑟丫头一同去书院读书习字。”
奚晚香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她只觉得堂嫂的掌心甚是温热,软软的包着自己的小手,舒服极了。虽然她挺想让这个看起来便像个知识分子的堂嫂教自己的,但祖母的话便是命令啊,晚香决定还是乖乖听从罢了。
开宁书院离着奚宅还是有段间距的,每天清晨晚香便得起得更早了。
奚清瑟每天都和她的贴身丫头南风一道,不情不愿地在门口等这个慢吞吞的蜗牛,每次跑到门口不是一声惊呼“啊我忘带书本了”就是“啊我忘带砚盘了”,搞的奚清瑟忍不住想要揪着这丢三落四的小丫头的丫髻就跑。
开宁书院分了三个班,奚清瑟自然不与晚香一个层次,默不作声地一到书院,便二话不说自顾自地去了最里面的隔间。而晚香则与一群小毛孩子一同,慢悠悠地转着脑袋唱歌似的背四书五经。其实还挺好玩的。
晚香旁边坐的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名叫白芷,虽然姓白,皮肤却晒得黑黑的,鼻子两侧洒了些小雀斑,一双眼睛倒是贼溜溜的,端的俏皮可爱。
白芷活泼好动,自来熟得很,第一天便与晚香成了好朋友,又能经常从晚香那里蹭到不少好吃的,于是便每天早早地坐在座位上,一见到奚晚香便冲她挤眉弄眼。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其物而穷其理也。这句话什么意思,白芷,你来说说看。”老先生穿了一身蓝灰色长褂,抬起眼睛瞅着无聊地在纸上画老虎玩的白芷。
“啊?”白芷一听到自己名字,忙扔了笔,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苦恼地皱着眉,“什么知不知的,夫子……你要不再念一遍?”
几排齐刷刷望着白芷的小脑袋皆窃窃笑了起来,白芷似乎并不觉得羞赧,还笑嘻嘻地朝奚晚香吐了吐舌头。
不出意料,白芷又被老先生板着手指打了戒尺,手肿得跟发了面的馒头似的,趁老先生打盹让大家自习温书的时间,还把馒头手摊到晚香眼前,发愁地小声说:“你瞧我这手,怕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哎,你今天带了什么吃的?”
晚香被白芷搞得哭笑不得,恰好自己也有些饿了,这小孩子的身体真是神奇,才小半天就开始馋。
于是晚香瞅一眼老夫子,悄悄把放零嘴的小食盒从底下抽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小山一般的奶白色茶糕,一股浓郁的蜂蜜桂花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小隔间。
白芷毫不客气地凑过来拿了一块,整个儿塞进嘴里,瞬间仿佛忘了手上的疼痛,幸福把眼睛眯成两条缝:“好吃好吃,果然奚家就是奚家,连糕点都这般好吃,比东宣街口的三哥儿糕团做得好吃多了!”
周围的一圈儿小脑袋又幽幽地转了过来,拿书册盖着头,口中一刻不停地念着书,溜溜的眼珠子却眼巴巴地望着奚晚香。
一来二去,那蜂蜜桂花糕奚晚香一口没吃上,反倒被老夫子气势如虹地痛骂了一顿,手背亦被戒尺光顾了十来次,于是晚香的左手也快速发了面,比起白芷的小馒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去路上从未主动搭理奚晚香的奚清瑟看着愁眉苦脸的奚晚香,破天荒地开了金口:“怎么,上课捣乱被打了?”
瞧着清瑟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晚香没好气地把手背过去,说:“不就是没给那老夫子留块软糕嘛,谁知道老夫子那么小心眼,明天多带一盒孝敬孝敬他便是了……”
奚清瑟的木头脸终于带了点难得的笑意,握着胸前的背包带,转身道:“回去看祖母怎么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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