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夫人这一病,就病了好些天,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一直讨厌的庶女骆灵,竟然是她的亲生女儿,而那个被她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骆慧,却是仇人之女。
骆夫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就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后,骆灵就没来给她请过安。
以前家里向由骆夫人管家,骆慧因为要出嫁,跟着母亲当下手,她毕竟被骆夫人手把手教了这么些年,倒也管得有模有样。这次骆夫人病倒,骆慧身份尴尬,管家就成了问题。
骆端诚原本对骆灵就有些愧疚,嫡女在眼皮子底下十来年,竟然被人顶替了身份,让他这位自诩公正英明的真义侯大是扫脸,于是有意让骆灵在骆夫人病的这段时间管家,这样一来,骆灵有什么不懂的便会请教骆夫人,顺便能培养一下母女感情。
骆灵是什么人?疯子当年教她一身本领,末了问她学了本领用来做什么,她的回答就是享福。苦够了,累够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所以怎么可能答应?
虽然说管家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可是她才不想卷入骆家的是是非非之中,阳光多明媚,空气多清新,她的时间安排满当当的,才不想听那些管事婆浪费口水,于是很直接地拒绝了。
“女儿向来只懂和香客打交道,知道佛前要点几炷香,管家什么的,父亲还是另找他人,没得这个家给我管乱了,还让人诟病。”她温吞吞地回骆端诚。
“你如今是骆家的嫡长女,帮你母亲管家是天经地义的,谁敢说什么?现在你母亲这个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她也是受害者,这么些年来对你的事毫不知情,一直受奸人蒙蔽,你要体谅她,趁着这个机会帮她分担一点,也多相处……”
“母亲见我就不高兴,正因为她病了,女儿体谅这一点,这些日子才没在她跟前出现,”骆灵苦涩一笑,“也许她难过的不是亲生女儿被人换了,而是舍不得她一手养大的那一个,毕竟十几年的母女亲情摆在那里,可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父亲屋里的几个姨娘都比我熟悉这个家的情况,何不交由她们打理?”
骆端诚一时无语,骆灵说的也许就是事实。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他就让骆夫人找骆灵来安慰一番,可是骆夫人就这么病倒,错过了最佳时机,这些天病好些了,也没有提要见骆灵,反倒是骆慧哭着到榻前去侍侯了两日,她倒是没有搭理骆慧,但也没给她脸色看,只换得一声长叹。
无论是谁,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母换了人,而又不见亲近,大概都会心凉。
骆端诚唯一安慰的是这个女儿和自己的母亲走得近,从母亲嘴里他知道骆灵是个孝顺孩子,随着时间的变化,一切应该都会改变!
如此一来,他只得权衡了一下,将管家的事暂时交给了何姨娘。何姨娘自小跟在骆端诚身边,又为他生下长女,骆端诚对她是很是信任。
何姨娘为人老实,几下推辞不过,只得接了这个差事。
骆灵与何姨娘相处还好,和她商量素秋的婚事,何姨娘一切都交给骆灵来做主,还许她出府帮忙采买嫁妆。不用偷偷夜半爬墙,能够正大光明地出府闲逛,骆灵还是很开心的。
骆端诚禀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对外只说当年两个孩子抱错了,因为牵涉了一条人命,虽是下人,毕竟是有损名声的事。
梅姨娘伤好了一点后,就被送去了家庙,家庙可不是府里供奉的寺庙,而是建在祖坟附近,用来祭祀祖先的场所,那里森荒凉,摆着祖先牌位,长年只有几个下人守着,梅姨娘此去,相当于被关了禁闭,那里可不是能随便出入的。
骆灵想,不知道她将自己送去陀普庵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天。
出府的时候,骆灵连素秋一并带上了。
“你自己的嫁妆,自然要自己去选了,我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她打趣道,眨了眨眼又说,“今日我带你去见他一面,毕竟是终身大事,如若不满意的话,反悔也来得及。”
素秋听了,再是娇羞,自然也很感激,便与骆灵一道出了府。柔儿自然也是要带的,只留下轻央守着院子,难得出来,刘家那边总要去一趟,免得人家刘锡等得急了。
骆灵为素秋挑的这个夫婿,也是陀普庵附近沈家庄的人,论起来还与沈大财主是同宗,家境中等,兄弟三人,他是老小,两位哥哥一个务农,一个从商,他则从了军。
买东西不过是个幌子,骆灵随便挑了几样,就让车夫送她们去了陀普庵,因路途较远,车夫还有些犹豫,毕竟何姨娘交待过要好好照看着小姐,要出城去,他怕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自己交不了差。
骆灵告诉他自己担心母亲的病,想要去庵里上炷香给家人祈福,给了他一点碎银,嘱咐他不要说出去,并一再保证不会有事,如果实在担心,回程的时候她会请人护送,并说这一路都很安全,毕竟是京畿重地,不可能有坏人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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