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新下了一层,昨天才扫出来的路面又被压住了。马明丽早上吃过饭就到院子里把雪扫开,门口也扫出一条窄路。马家跟山沟子别人家隔得有点远,不过离着林子到近,明丽扫了一会子雪,就回头让老马拉着板车到林子口那里去捡柴火。大雪压断很多枯枝,被雪埋在地里,只露出一些黑色的小头。一会还会有别人家的孩子来捡,马明丽趁着那几家孩子还没来之前,在林子边上捡了不少小树枝,大的木头偶尔也有,只是人小力薄,拖不动。不过就是小枯枝,也捡了半大车。马明丽觉得够了,就牵着老马往回走。雪深,马车走的很费力。好在明丽刚才扫的小路离这里不远。
刘翠花到底还是进了厨房,马明丽回来正看到她在做饭。一样的小米地瓜粥和萝卜咸菜。昨天做的兔子还有一碗,那个要留到晚上吃的。不过啃过的骨头刘翠花都给敲碎了,放到锅里再熬汤,放点干菜就又是一个菜了。中午两个人就吃的骨头野菜汤,要等着马贵晚上回来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吃。
“他爹,孩子看着就满月了,该给起个名了吧。”刘翠花现在瞅着也不那么黑了,而且这几年在这里虽然不是条件多好,但是也是能吃饱饭还有吃,所以慢慢也长的周正了。生完孩子就更显得有那么股子女人味了。
“恩,明个去三叔家看看,让三叔帮给取个。”马贵想了想说道。
“唉,窖子里有腌好的腊,明儿你拿去一块给三叔,帮咱哥儿取个好名字。”刘翠花挺高兴。三叔是这个沟子里的里正,也是最年长的了,让年长的人给孩子取名字吉利。“听说三叔家来了几个城里的大户?也不知道是啥样的。你说这仗会不会打到山里啊!”
“不好说,明个我一起去问问。这几天也没到出功夫去问。不过赶着天要是好,我想在进山看看,要是开春真要走,备的东西就多了。”马贵吧嗒了两口土烟,“多拿两块吧,他们家人口多。”
“成,一会让明丽下去拿。”
“爹,明儿我跟你一起去,俺还没见过城里来的人呢。”马明丽收拾完碗筷也进了屋子。土炕烧的很热乎,马家不像别人家那样就晚上烧炕,马明丽怕冷,这年头也没啥羽绒服保暖,山里人家就是打的猎物用皮子做的衣服,虽然抗冷,但是不怎么暖和。马明丽隔几天就去捡枯枝,就是为了冬天能整天烧着土炕,让屋里暖和起来。
“俺去看蘑菇了,下屋里有点冷,发的慢。”
“是吗?俺去看看。”刘翠花一听蘑菇发的慢有点着急。一冬天就指着这点蘑菇当菜,开春还能挣几个钱,原本下屋是马明丽自己住的,不过自从明丽捣鼓出养殖蘑菇之后,冬天那个屋子就到给蘑菇了,马明丽又只好跟着马贵和刘翠花一起睡大炕。
“看样子是冻着了。这可咋好?”
“也许没事呢,那年冬天不冷啊,可是过了冬,蘑菇不是还照样钻出来?咱们把下屋的土炕热上,估计就好了吧。”马明丽也不是很确定,去年前年有刘翠花跟自己一起照看也没发现,今年正赶上刘翠花生孩子,就没顾的过来。
“也是。赶紧,我这就烧炕去。”刘翠花说着转身就进了堂屋,搬了几块劈柴进来,明丽早就拿来了干草引上了火。
屋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上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在已经存了不少的干蘑菇,一个冬天的菜也不会少。
第二天一早,马明丽就收拾利索跟着马贵一起去了三爷爷家。这小山沟里就这么十来户人家,大家都是猎户,七八个姓,据说十几年前逃难到这里住下的。几家互相扶持才逃到了这里。还没过的怎么太平,外面就又乱了起来。山路虽然阻碍了交通,却也让沟子里难得比外面平静,打猎换来的皮毛和山货,每个月都能带会米面布匹,除了苦一点,到比外面自在。几个当年逃难来的老人,就剩下三叔公和七叔公两个了,所以大家有点啥事都找他们俩老解决。
三叔公家的二孙女儿三年前去到城里范家做丫头,被分给范家庶出的二爷院子里当使丫鬟,二丫人老实有能干,还不多话,被二太太看上分到儿子房里做了个三等的。这一年往家里就寄过二两多的银子。
叛军要攻打的时候,城里大户人家都开始外逃,范家也不例外。但是总有先后主次,这庶出的自然是不能跟嫡出的比,家里老夫人跟两个儿子媳妇收拾好了,也没跟二爷打招呼,趁着大半夜就都逃走了,留下二爷一家三口和两个妾。一大早起来才发现家里人都跑了,只留下二房的人没管。
范二爷虽然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挺男人。收拢了家里能带走的值钱东西,又从自己院子的墙底下挖出一坛子早年老太爷的私房。散了剩下的仆人,两个妾也都放了,让她们带着自己的东西逃命。自己则带着儿子媳妇买了一辆大车亲自赶车往城外逃去。二丫和另个一七八岁的小子栓子是为二跟着的。二丫是山里来的,范二爷也知道,正好可以带路,逃往山里的人要少的多,更安全一些。
马贵带着马明丽进院的时候,二丫正在厨房里帮着做饭。三叔公把家里西边的大屋空出来给范二爷一家子住,二丫就跟着爹娘挤一起,每天一家子的早饭二丫都一个人做。
“二丫姐,我帮你做吧。”马明丽有颜色的搭把手,“二丫姐,你家那几个贵人还没起啊?”
“起了,栓子带着小少爷在练大字呢,二爷在俺爹屋里呢。”二丫把饭盛出来,分好。也是小米粥,不过可比马明丽家的厚。
“吃过没,锅里还有呢。”二丫把饭菜端进屋里,马明丽赶忙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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