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章 策反战略（2 / 2）

王梓明下车的时候，张晓卉叫住了他，把一个盒子递到他手里，说，送给你的礼物。王梓明接过来，说是什么？张晓卉说，你到家再看吧。王梓明说声谢谢，你路上小心。张晓卉朝他挥了挥手。

王梓明上得楼来，习惯性地站到客厅的窗子前向楼下看，看到张晓卉的悍马正急速地调头，一会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了。他打开盒子看了，是一块名表，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是张晓卉的笔迹，娟秀的钢笔字体：梓明，把原来那块表扔掉吧。王梓明把手腕上的表摘下来，发反复复地看着，心想这么好的表，为什么要扔掉呢？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就接到办公室主任马占山的电话。马占山在电话里说，王主任，上午8点半开班子会，请你参加。王梓明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尊重，心里很受用，说好，我知道了。等着他挂电话，又听得马占山压低声音说，可能是讨论高尔夫球场的事。

其实这个会议通知，由办公室通讯员电话通知就可以了，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今天马占山亲自给王梓明打电话，只有一个意思，是要向他示好，修补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王梓明本想和他随和一点的，毕竟年龄相仿，都是年轻人，但一想到现在机关的某些人，爱犯贱，你越对他好他越是看不起你，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说，知道了，口气也很正式，让对方听不出来冷热。班子会的内容，在形成纪要之前，是要保密的，马占山作为办公室主任，不会不知道这些。他主动向王梓明透漏会议内容，严格说是违反纪律的。可见他是真心想向王梓明靠拢的，想以此博得王梓明的好感。王梓明心里当然清楚他的意图，但不能表现出来。现在自己是领导啊，领导要有领导的架子。王梓明在心里告诫自己

去上班的路上，心情很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感觉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很亲切，都像自己的亲人似的。在停车场停好车，刚要下车，接到张晓卉的电话，问他说：是不是要去单位开班子会呢？王梓明奇怪地说晓卉，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吗？张晓卉咯咯地笑，说，我就是万事通嘛。又说，你这会说话方便吗？王梓明说，刚到单位还没下车呢，方便的很。张晓卉说，不好意思，你当上副主任后上班的第一天，就要请你帮忙了。王梓明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尽力而为，晓卉你说吧，什么事？

张晓卉说，是这样的。你们建委上午可能要讨论高尔夫球场的占地问题。你知道，这个项目我们银河公司已经争取过来了，并且市发改委也进行了立项。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却有闲人向市人大告状，说是球场占用的白沙洲是我市唯一的一块湿地，要求停止项目建设。停止项目建设是不可能，异地再建也是不可能的。这个项目的管理是你们建委，工作我已经做的差不多，你在发言的时候要重点向合法用地这方面侧重一下。

王梓明因为一直在槐河，对这个项目不是太了解。但他知道高尔夫球场是国家明令禁止的项目，发改委怎会立项？再说建委怎么会成为项目管理部门？所以他是一头雾水。就问张晓卉说，晓卉，要想在班子会发言，最起码得知道一些基本情况。你实话告诉我，球场是怎么立的项，又怎么会让建委管？张晓卉说，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发改委当然不会用建高尔夫球场的名义立项的，而是借绿化的名义立的项，所以管理划归到了你们建委名下。王梓明这才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说话的。张晓卉说，有情后补，到时候送你一张球场的金卡。王梓明说金卡能做什么？张晓卉说，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从停车场到大厦门口，遇到了不少人，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说王主任好。王梓明说，好，好。就这一个字，也不多说什么。这样一来，别人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的，也只好把话咽回去了。王梓明之所以这样做，是有一定依据的。他从一本叫做《老狐狸经》的书本上看到，领导必须有领导的架子，绝对不能和群众打成一片，否则只会被人认为是无能，没有魄力。所以王梓明把自己的官架子装的挺足。

进了一楼大厅，门口站着的两名保安刷地向他敬了个军礼，把他吓了一跳。保安是只向出入的委领导敬礼的，王梓明第一次感受到了做领导的无尚光荣。他并没有去看向他敬礼的保安，也没有点头，而是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大厅。心想，做什么都要与时俱进啊，连保安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办公室已经搬到六楼了，是原来吴全功副主任的房间。有些副职退二线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磨磨蹭蹭地不腾办公室，这在机关是常有的事情。但吴全功因为是要求得到了满足，是自愿提前退休的，所以办公室早就腾出来了。王梓明再也不用和司机们挤一个办公室，忍受烟熏火燎了。

等电梯的时候，他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虽然他离电梯门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但没有一个人挤到他前面去，而是很规矩地在他后面站着，连说话都很小声。机关里的人早就知道王梓明和省委书记有关系了，现在他又被提拔为副主任，使这种传言更好都得到了证实，于是大家愈发相信他的深厚背景了。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建委副主任，做建委主任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这样说来，谁敢拿他不当回事呢？

财务科长丁依款款走进大厅，扭的很活。老远就说，王主任啊，回来上班了？王梓明说，哦，回来开个班子会。他把班子会三个字说的很重。丁依笑的很灿烂，说王主任以后得多多关照啊。王梓明想起撕纸那回事，说，还得请丁科长关照我呢。丁依就说，王主任您太谦虚了，以后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王梓明心里说，我想上你，你愿意吗？

走进电梯里，虽然空着，大家进来的脚步却有点迟疑，好像都有些犹豫，倒是丁依紧跟着王梓明进了电梯。王梓明不想和这个女人单独相处，就朝外面的同志们招手，说都进来吧，地方大着呢。大家这才进了电梯。丁依好像是要给大家让地的样子，往王梓明这边靠了一下，的胸部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王梓明往一边靠了靠，躲开了。

办公室非常向阳，春天的阳光从南面的两扇大窗户里射进来，整个房间里春意融融。刚在皮转移上坐定，就进来个更加春意融融的人：贺梦雯。贺梦雯腰很细，腿很长，打扮地很新潮。她甜甜地叫了声王主任早，就拿起茶杯给王梓明泡茶。王梓明不习惯这样的待遇，说小贺你去忙吧，我自己来。贺梦雯已经打开了小冰箱，说王主任喝什么茶？龙井还是铁观音？王梓明说，铁观音吧。

贺梦雯泡好茶，双手捧着放在王梓明面前，微笑着，露着一颗虎牙。王梓明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孩长的真不错。贺梦雯放下茶杯说，王主任，你吃早餐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是不能喝浓茶的，会刺激胃的。王梓明说，我吃早餐了，没问题的。心里却想，这个女孩还真细心。贺梦雯笑了一下，说王主任，有事您随时叫我，转身往门外走。王梓明看着她摆动的腰肢和圆鼓鼓的，心里说，好白菜又让猪拱了。

班子会是由关天浩亲自主持的。第一项议程是对班子成员重新进行了分工。实际上变动不大，主要是吴全功副主任的那一块都给了王梓明。关天浩说，梓明同志还要兼顾乡里的工作，今后要辛苦些了。王梓明说，跟着关主任，多干点活，没什么的。

第二项就是讨论高尔夫球场占地的问题了。关主任把有市民向人大反映的事情说了，请大家发表意见。刚才还表现活跃的班子成员们却都突然安静下来了，有的在记录着什么，有的在托着下巴做沉思状，就是没人说话。关天浩的目光在大家脸上移动着，最后停在王梓明脸上，很期待地说，梓明同志，你是班子的新成员，你先说说吧？

王梓明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也知道关天浩要自己说什么。他清清嗓子说，好，那我就先发表下意见，可能不成熟，仅供大家参考。我认为这个问题呢，要从城市建设大局去考虑。我们万川这些年的城市建设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各项基础设施日益健全，城市管理水平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但说实在的，我们的城市品位不是太高。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没有什么能突出城市品位的东西。这个高尔夫球场项目呢，可以说来的正是时候。它建成后，不但能有效提升我们的城市档次，还能更好地吸引外商来万川投资，改善我们市招商引资的环境。再一个来说，高尔夫球场本身就是一个绿色的生态工程，不但不会破坏湿地，还能更好地把湿地保护起来，充分发挥湿的的经济效益……

王

梓明知道，自己讲的都是些屁话。但官场就是如此，明知道是屁话，也要很正式地放出来，并且还要放的响，放的理直气壮。

关天浩显然对王梓明的发言非常满意，不住地微微点头，同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等王梓明说完，关天浩放下笔，说，梓明同志的意见很中肯啊。同志们啊，我们建委是搞城市建设的，但城市建设不是修修路扫扫地种几棵树那么简单的，还要向大城市看齐，多学习一些与时代接轨的元素。梓明同志刚才提到的“城市品位”，我觉得非常好。城市和人是一样的，如果没有了品位，不是沦为野蛮人了吗？所以说这个高尔夫球场项目啊……

关天浩显然是有所准备的，长篇大论地侃侃而谈。王梓明也装模作样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笔头子在动，却没写几个字。猛发现自己下意识中写的，竟然都是这两个字：咪咪，咪咪，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