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满车人屏息静气,汽车慢慢停了下来。王梓明觉得,唯一逃生的机会来了,开始在地板上扭动着身子,在嗓子眼里呜呜大叫。可惜那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还又挨了毫不客气的几脚。
车停了下来,举着停车牌的警察指着别克的司机,大声说出了几一句出乎意料的话:快走快走,不是让你停!后面那辆大货车,靠边停车!
靠啊,原来这只是一群上路拦大货车罚款的警察。
王梓明听到警察的话,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地板上,心想今天真点子背,昨晚也没干啥坏事啊。看来是命中注定难逃这一劫了!
王梓明在心里骂着,感觉到了汽车在向右转弯。看来,他们真的是要把自己和张晓卉带到温泉度假村!又行驶四五百米后,车速慢了下来,可能是在进一个大门,王梓明听到外面有个声音说:车过夜不?车上人答,过夜。外面的人说,请拿好停车卡。
至此,王梓明断定,他们是到了温泉度假村。这正是他和张晓卉本来的目的地。只是今夜,他和张晓卉期待的一场床上大战再也不能如期上演了。张晓卉会不会被上还不一定,但很可能要临时换男主了。
车在停车场停了下来。下去几个人,可能是要去开房间。车上的人小声商量着怎么把地板上的这个大活人弄到房间里,而不被人怀疑。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有人说,干脆把他打晕好了,省的他反挺,然后把他背上楼去,万一有人问就说他喝醉了。有人说,打死他好办,打晕他轻重不好掌握。万一下手重了,把他打死了咋办?先前那个人说,打死就打死了,还不是跟打死一条狗一样样的。张晓卉那娘们已经w掉咱好几个弟兄了,咱打死一个报报仇,也没什么不可以。立即又有人说,没有二哥的指示,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惹二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又人又出主意到,要不把他捆结实了塞进袋子里,当成一头死猪扛楼上得了。马上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这家伙个头太大了,哪里有那么大的袋子,除非是装尸袋——听得王梓明心里一乍一乍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候这些家伙的女家属。
关键时刻,还是那个老成点的声音又说话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别瞎操心了。这事二哥早就有安排,一会看我的。
这句话让王梓明毛骨悚然。刚才那些把他敲晕和捆起来的话他都不是特别恐惧,唯有这句“一会看我的”让他不寒而栗。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这个家伙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呢?王梓明很有点不安。
这时候有人上了车,小声说,房间安排好了,二哥要我们把货提上去。老成的声音咳嗽了一下,说,好,都听我的安排啊。然后他压低声音对其他人交待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王梓明干着急听不到。接着,几双大手把他从两排车座之间掏了出来。王梓明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站立了,因为腿脚都是麻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在有人抓住他,他才不至于倒下。有人把他头上的袋子往上掀了掀,露出了鼻子和嘴巴。几双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固定住,然后有人捏住了他的鼻子。王梓明嘴巴被擦车布堵着,现在鼻子又被捏上,感觉马上就要窒息了,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求生的本能使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但他身上有好几双手,他挣脱不开,徒然浪费了体力,也加速了窒息的过程。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憋死的时刻,嘴里的布猛然被人拉开了。王梓明像一个将要被溺毙的落水者,嗓子眼里呃地叫了一声,张大嘴巴去呼吸。不料想又有一块湿毛巾捂在了他嘴上。那毛巾上,是一股刺鼻的气味。王梓明实实在在地吸了一大口,刚感觉到不对劲,就觉得意识一下子丧失了,头一歪,不动了。原来他吸进了过量的乙醚。
有人拿掉了他头上的袋子,打开了手铐,开始往他身上撒白酒。这样,在外人看来,王梓明就彻底成了一个醉的一塌糊涂的醉鬼了。有个强壮的家伙弯着腰站在车门口的地上,几个人把浑身软塌塌的王梓明抬到他背上,耷拉着胳膊腿,背进了宾馆的玻璃门。大厅里的服务员和保安都皱着眉头掩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其中有个胸脯很高的服务员对另外一个大脸盘的服务员小声说,靠,又一个醉鬼!但愿别吐到床单上,让老娘不好收拾!
王梓明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腕钻心地疼。睁开眼一看,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他坐在墙角的地板上,双手被反铐着,铐在墙角的暖气管上。只有犯罪分子才是这样被刑拘的啊,这帮孙子竟然要这种手段对付自己!王梓明心里泛起了一种奇耻大辱,牙齿咬得咯嘣嘣响。他观察一番,见这是一个套间,里面这间有两张床,外间好像是客厅,有电视机的声音。这应该就是温泉度假村的客房了。王梓明想。这时候在外面看电视的两个家伙感觉到王梓明醒了,走进了里间。王梓明一看,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脸上长着猪毛的“一撮毛”,另外一个是个面色白净,看上去稍微有点文气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白皮”了。一撮毛见他醒来,奸笑着说,怎么样哥们,这房间条件还不错吧?王梓明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撮毛接着说,我劝你放老实点,不要喊叫,否则让你尝尝我们的臭袜子是什么滋味,我的脚臭味最正点了,你想不想尝尝啊?
王梓明厌恶地看着这个丑陋的家伙,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他的这种眼神激怒了一撮毛,那家伙走上前来,蹲在王梓明面前,脸几乎凑到了他脸上,说怎么,你死到临头还不服气啊,敢用这种眼光看老子!那家伙浓重的口臭味熏得王梓明差点闭过气去,王梓明忍不住噗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这可把一撮毛惹毛了,左右开弓,啪啪地打了王梓明几记耳光,抬脚朝他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疼得王梓明身子缩成了一团。王梓明从小到大,哪里挨过这样的打,受过这样的?心中的怒火熊熊地升腾起来,真想扑上去把这个畜生撕个粉碎。他伸出舌头,慢慢地舔干净嘴角的鲜血,紧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双眼更是冒着仇恨的火焰,紧紧地盯着一撮毛。王梓明的这种目光闪耀着复仇的光芒,如锥子一般锋利,让一撮毛心里开始发虚起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被王梓明的目光打败,哼哼地冷笑几声,喝了一口手里的矿泉水,仰起脖子哇啦哇啦地漱了半天,哈赤一声,全部喷在了王梓明脸上。
这一喷,倒是让王梓明清醒过来。他的眼睛被脏水刺激的睁不开,那水珠顺着下巴啪嗒啪嗒往下滴,整个人狼狈不堪。心想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是任人宰割的处境,再逞强逞能有什么用?只会让敌人提高警惕,从而丧失逃脱的机会。王梓明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张晓卉现在怎么样了。因为敌人非常狡猾,并没有把他和张晓卉关在一起。王梓明迫切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张晓卉的。想到此,他把仇恨的目光放温柔了点,做出了一副恐惧的表情,甚至说,我服了。求求你们,我想喝点水……
白皮把手里的矿泉水往王梓明嘴上送,被一撮毛劈手打掉了,说让他喝个球!知道吗?二哥刚才已经证实了,他就是张晓卉那骚比的御用叫驴!
白皮似乎很崇拜地对王梓明说,啊呀,原来那个交了桃花运的男人就是你啊!
王梓明凄惨地笑笑,没说什么。
白皮对上了张晓卉的这个男人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还要再问点什么,被一撮毛拉住了,说你别在这里让这小子自豪了,走吧去看电视吧,谅他也跑不了。
两个家伙去到外间,一撮毛搬了把椅子,严严实实地堵着里间的门,一坐在上面看起电视来,再也不看王梓明一眼了。
王梓明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思考着可能的脱身之计。然而,他看了一圈,就失望了。这个里间也不知道哪个工程师设计的,竟然没有窗户,通往外间的门又被堵得严严实实,况且自己的双手还被铐在暖气管上,想逃跑,比登天还难。王梓明刚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啊——”的一声尖叫,是张晓卉的叫声!王梓明紧张地心怦怦跳了起来,不知道隔壁的张晓卉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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