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一张好脸皮,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一人挡住了桑青的视线吩咐莲舟换了毛巾,小心别让冰块化出的水湿了她的衣裳。桑青侧着身子看过去,是和乐。
长安和乐竟没走。
和乐蹲下身抬头说:“小姐放心,待会儿夫人问起,我同长安都能佐证,三少爷玩的太过了。可怜了小姐受苦。”
长安急急地拉起和乐:“小姐面前,你胡说什么呢!”
和乐吐吐舌头:“没什么啊,大惊小怪。”
“你这张嘴啊,迟早惹祸!”长安重重拍了下和乐的脑门。
桑青知道桑皓身旁贴己仆从拿的月俸都是一等的,要拿郁大娘的行情来比,十个大娘恐怕才堪比一个。如果月俸高低可以用来划分等级,就近领教他们的口舌功夫后,怕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个个伶牙俐齿的。
元老头跑到桑青跟前时气喘吁吁,桑府偌大的院子,内院到外院走一圈都要大半支香,这次跑进跑出只半盏茶功夫,可跑坏了他一把老骨头。
元老头用袖子撸了把脸向桑青报说:“老爷刚巧出门,夫人已知小姐伤情,吩咐了小姐身边人好好伺候,大夫在路上立时就来。”说完了,挺身招呼道,“好了!好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几下子赶跑了附近借着照应实则好奇,看热闹的人。
和乐乍舌,轻轻地说:“怎么说都是小姐,怎么这样就算了结了?”她对长安说着,话语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桑青的耳里。
长安拖住她:“这又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
桑青低下头,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以为这回事闹的大发了,母亲应该不至于一点都不关心。可现在看来,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于她身上,她都不该再心存侥幸,也不能再忍耐着等着桑老爷和夫人的一丝垂怜。
用乖巧不争,清静无为来过日子,这回事只会更多地发生。不公,不幸也将如影随形,终日摆脱不得。
好事,万分之一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桑青忽然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她依旧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当年,死去的姨娘说过,她是父亲、母亲亲生的呀,为什么会这么对她?难道,其实流言才是真相,她真是捡来的孩子?
莲舟挨着桑青,感觉到胳膊上被用力掐紧了。桑青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她的胳膊站起身来,莲舟注目了几眼,这位四小姐伤的不算重,怎么宛若深受重创,再难站起身来。
突然,桑青放开她的手,微微推开她些,说:“没什么事,我自己能走。”
她看看她,不作声。手上彻底放开,但亦步亦趋。
郁大娘心情甚好,脸上粉嫩,似是吃了酒后走回的住地,一看见自家小姐的模样就大声嚷嚷开了:“我的小姐啊,你的脸是怎么了?!!”
她叫的实在跟唱戏的有一拼,桑青被她曲折转了几道弯的腔逗了,忍不住竟笑出来,脸上抽痛忙安抚情绪。
“没事,跟人干了一架。”她淡淡回道。
莲舟看她神色如常,若有所思。
郁大娘还待再问,莲舟使了眼色,两人一并退到外面说话。
独自一人坐到梳妆台前,昏黄的铜镜模糊地映出她的脸。自己动手拆下脸上覆上的纱布,裂开的地方还能看出血痕来。用力在缝隙旁按压了下,没流出的血就跑了出来。用帕子拭去血,她侧头凑近了镜子看。下颌处约莫两寸长,伤倒是不深,可不知还会不会留下疤来。等大夫来了,好好问问。
才想到大夫,大夫就来了。莲舟向外端出一盆盆血水时,桑青心里乱想,不过是清理个伤口,我好像没伤的那么严重吧?又不是生孩子……
左无骋是镇上有名的坐堂大夫,轻易不出诊。看到他,郁大娘好像安心许多。虽没有二小姐桑雪柔的花容月貌,但四小姐变丑了那多可怜?
郁大娘比关心自己面皮好多地给左无骋端茶、送水、递帕子。
只见他随意从包袱里拿了捆给莲舟:“一日三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文火。”
桑青见他这般轻描淡写,好像不论何人找他看病都是随手拿了一包给人了事一般,蹙眉迟疑道:“左先生,里面是什么药?”
左无骋睨视:“大罗仙丹。”
郁大娘张了张口,空口无话。
“你伤的不重,不过外面破了层皮。结痂落了就没事。该忌口的记得一定忌,不然神仙来了也没用。”左无骋扬起嘴角,“另外,让人跟我回去。我再抓些外敷的药。这样印子褪的会更快些。”
桑青为自己的迟疑,真心道歉地说了句:“抱歉。”
左无骋收拾药箱:“无妨,女子到底重容貌多些。我省得。”
她一时住口,不知如何接口,难道男子不是重女人容貌多些?
“容貌好些,人的命途也容易平顺些,先生以为呢?”一时口快,她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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