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睁开眼,光线投在他的眼上,他用手遮挡住,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心,他转头看见趴在床沿的身影,忽然有一丝恍惚,露出一抹微笑:“冬儿。”
“孟浪,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小小抬起朦朦胧胧的双眼柔柔说道,说完整个人又趴回床沿睡去。
孟浪笑,眼里的温柔一层一层的扩散开来,用手揉揉她的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伊莲倚在门外,看见他醒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怔了一会儿才扯出一抹市侩的笑容说道:“孟公子醒啦,那就好,吓死金妈妈了,丢了您这么个大财主妈妈我会好心疼的。”是真心疼呢。
“不劳金妈妈心,小小还在这里我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死掉。”孟浪起身被金伊莲按住了身子,“不要动,伤口刚缝合容易裂开,想吃什么尽管说,金妈妈让人准备去。”
“忽然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爱钱,至少还有一点良心。”孟浪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种景象有点儿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以前认识吗?”
金伊莲顿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只是一介老鸨怎会见过公子?”
“哦。”孟浪应了声,便不再说话,房内忽然变得寂静,甚至还有一丝尴尬蔓延开来,他往床里头挪了挪身子,“金妈妈把小小扶到床上来吧,昨儿个晚上怕是累着她了。”
“好。”金伊莲轻轻扶着小小爬上床。
“金妈妈,可有见到我的锦囊?”孟浪忽然焦急的叫道。
“什么锦囊?哦,我知道了,是这个吗?”金伊莲拿起梳妆台上的金色锦囊替给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锦囊对公子很重要吗?”
“恩,是的,它是我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孟浪锦囊,小心的收进腰间。
“公子还记得你娘亲?”金伊莲脱口而出,忽然觉得不妥,“我是说公子的娘亲过世了吗?”
“我不知道,十五年前我脑袋受了重伤,是师父捡我回家,当时身上也只有这么个锦囊,刚好师父也姓孟,也算是缘分了,只是我本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想这只锦囊肯定是娘给我的就一直留在身上。”孟浪说道。
“那你一定过的很辛苦。”金伊莲苦笑,生父就在身边却变成了师父,亲娘变成了青楼老鸨,浪儿是娘亲对不住你。
“不会,师父对我很好。”孟浪笑,“金妈妈,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好,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金伊莲走出去,轻轻合上门,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浪儿一切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宁愿你恨我,而不是忘记我,她抹抹泪快速离去。
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清晨,有一个人躺在身边,伸手即可触她的温度,知道她很好。孟浪微微移动转身,伤口抽痛他皱了下眉,凝视着小小的脸,情不自禁伸手描绘她清秀的五官,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么小小你愿意陪着我一生一世吗?如果我忘记了冬儿,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吗?
宰相府
阮郁一身白衣,黑发束起站在静初院门口,门锁已经上绣,轻轻一碰便有少许红色的铁锈落在手掌上,他微微用力铁锁化为一捧粉末随风而去,他深呼吸轻轻推开门,院门打开,满院荒凉,杂草已经长到膝盖,偶尔有飞虫越过。那株栀子花落了一地,有些已经枯黄。
他一步一步靠近正对着门的厢房,窗户内侧糊上了白纸看不到里面的状况,房门上同样挂了锁,却区别于外边的锈迹斑斑,它光亮一新,锁表面镀了层金。他暗暗运用内力,门锁变形,轻而易举的被打开。房门开启,阮郁本以为会瞧见满室凄凉,然而里头却干净整洁,仿佛有人刻意打扫,房中甚至还有隐隐的茶香。
大堂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画,里面是一个手执梅花的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裳,回首间盈盈一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粉嫩红唇,与阮郁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份沧桑,那抹笑仿佛看透一切而不再执着。
“娘。”阮郁轻声唤道,满眼苦楚。
“你终于来了,比以前晚了三日。”沙哑如同从瓦砾中压缩出的声音传来,左边的米白色帐幔被撩起,露出一个与画中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来,看见阮郁整个人愣在原地,忽然转身便急急退到帐幔之后。
“娘?!”阮郁惊叫,伸手就要撩开帐幔。
“你不要进来!”女子大叫一声,隐约间可以听见粝的哭泣之声。
“娘,我是郁啊!”阮郁的声音微微颤抖,隔着帐幔低着头。
“我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公子,请回吧,这里是宰相府的禁地,不准任何人进来,你速速离去,我就当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女子厉声说道。
“我不会认错的,娘,你不要郁了吗?那个畜生……”阮郁像是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突然退了一大步,他没有杀娘,那么他又为什么杀父,所以他才是那个畜生。
“你听不清楚吗,我不是你娘!”女子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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