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而是各为其主?或者即便是同盟,也并非铁板一块儿?
我说道:“你怎么回的?”
“先前儿还瞒过去了,不过,自打刘先生闭门不出,您又没个声响,这才……”
点点头,又说了些闲话,说是依宁不大安分,一会儿要找爸爸,一会儿又要去东陵玩,直把太太搞得火大,好在有依诚护着,没闹得太大。
太太正在卧房小憩,没叫下人叫醒她,自个儿蹑手蹑脚上楼去看她。她独占着一张双人床,却只睡在一侧,显得孤零零的。
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见到一向齐整的梳妆台上,静静躺着一张纸,压在一只钢笔底下。
上面照着旧式写法,填了一阕词,是《长相思》的牌子:
水溶融,茶舂冲,自有眉头说味浓,颦颦烛泪红。
行嵘嵘,枝重重,小雨何堪近玉容,滴滴绿叶丛。
心里头霎时不是滋味,再看向太太未施脂粉的脸上,只觉憔悴。
我想了想,坐在梳妆台前,咬着笔杆子,绞尽脑汁回了她一首新体诗,还不是原创的:“Whenyouareoldandgreyandfullofsleep......”
可只写了三句便写不下去了。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这些是接下来的诗句,却如何都不成行。
我爱太太,我爱她,爱她的灵魂。她的头发再白,皱纹再深,我依然会拥她入怀,亲吻她的额头。
可是我无法亲吻她的嘴唇。
我愿意吻的,只有刘国卿。
匆匆撕下另一页纸,是写给刘国卿的: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
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依旧只是一半,另一半,同样不成行。
背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太太起了。见了我,一阵惊喜:“什么时候回的,也不叫醒我!”
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你。”
“我看看,”她把我推得远些,端详一阵,笑道,“好,走这么一趟,没有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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