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疼麽?”封刀小心翼翼地给薛小召处理著额上的伤口,不止有一个伤口,左边从太阳x"/一直到额间有好多个,封刀又心疼又气苦,薛小召只是面无表情由著封刀折腾。
给围上了纱布,见薛小召还是雷打不动的麻木样,以为他很难过,就劝道:“小召,那些人不值得你生气!”
薛小召本来木然的眼神闪了闪,转向封刀,看了许久,伸出手去隔空临摹那俊秀五官。封刀索x"/拉过那手贴上自己的脸,那手顿时僵住了,暧昧的气氛开始缓缓蔓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才分开。
“请进。”薛小召道。从外面打开门的是那个俊美的侍卫,依旧面无表情,打开门时没往里边看一眼就退到门侧,黑色华服的少年慢慢地踱了进来,挥手退去屋里两人的礼节。
“无恙否?”太子温和地问道,让薛小召和封刀产生了他比他们两个都年长的错觉,仿佛这莫名其妙的关心是理所当然,不容置喙不容拒绝。
眼前少年年纪虽小,温和起来也让人难掩心动,可杀戮之气时不时从他身上传来,薛小召心下警惕,拱手道:“让太子殿下费心了,小伤而已。”
太子眉眼儿弯弯:“孤想和薛少侠单独谈一谈,可好?”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礼貌问句,里面也隐含著不允许拒绝的霸道。
“哪里,薛某是何等有幸。”薛小召点点头,眼神示意封刀出去,封刀徘徊犹豫,太子道:“封少侠无需多虑,孤对薛少侠是一见如故,我们年少相投,谈的也只是意气风发的趣味故事。”封刀也没傻到在人家的地盘上鲁莽行事,虽说江湖好汉对上朝廷中人是不能失去尊严和傲气的,但心里谁都明白,在魏国到底还是谁说的算。
封刀贴近薛小召耳语道:“我在门外等你,一有什麽你就叫我。”待薛小召点头後才掩上门出去。门一带上,屋子里的气氛即刻有些诡异。
太子合了手,先开口道:“薛少侠年少英才明於事理,真是让孤倾心不已。”意指薛小召在武林众人面前提议将破苔古镜交於朝廷之事。
薛小召见他脸上温和真诚,但能让人明显知道这“倾心”只是托词,且由一个十四五的、是那个身份的孩子一脸老成地说这句话,很让人毛骨悚然。薛小召只得点头道:“太子殿下谬赏了,薛某只是尽了身为武林中人该尽的责任。”
“你的责任便是让武林安宁麽,但孤见薛少侠未必适合武林。”太子呵呵一笑,“孤见薛少侠有怜悯之心,却依旧遵循自己的原则明於事理,不被外界的烦扰所干涉,孤缺的…正是你这样的人啊。而且花间堂来日也许会成为武林公敌,你不如跟孤走?孤便保你花间堂上下相安无事?”
薛小召惊异,太子居然想让他脱离武林步入官宦仕途?心下觉得不可思议又好笑,合手躬身揖了一礼道:“薛某生於长与草莽,x"/子野惯了,入了仕途,定受不得朝廷纲纪,怕会给太子殿下丢脸的。就算花间堂在武林中不再得人心,薛某也愿守著它、和身边的众弟兄安度一生,不想大起大落,也不想大富大贵。”
太子叹笑一声道:“薛少侠要是坚持,真的很可惜,不过孤不会强求,而且孤来也是询问一件事情…”
“何事?”看到太子坦然的笑容,薛小召突然有些不详的感觉。
太子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慢慢在衣襟里拿出一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薛小召道:“前日,孤在松竹阁莫名得到一封匿名信件,事关贵门派,薛少侠不妨稍作观视。”
薛小召拿起那封信,看了後瞪大了眼睛──
玥遗薛氏,武林孽障,叛国余贼,勾结通敌,伺机重返,罪不容诛。
气得一把将信甩在桌上,薛小召行礼道:“太子殿下,若一纸书信便可判定谁有罪、白纸黑字便可心安理得的陷害,那藏於暗中的小人才是正中下怀,空无罪证就如此污蔑,到底是谁才罪不容诛?”
“莫要气恼。”太子笑盈盈地扶起薛小召道,“若我如此不明事理,受宵小之辈轻易挑拨就中计,孤一见你时,就压你往大理寺问罪了。”
薛小召抬头看他,太子安抚般说道:“薛少侠莫要心慌,若这一纸书信纯属胡言,那麽孤也不会放过那人…”说罢意味深长的一笑,“非得凌迟分尸挫骨扬灰才会罢休。”薛小召突然感觉,太子深幽的眼神要剐入自己的心里,好似他嘴上那个被一刀刀凌迟削r"/的人是自己一般…
怔愣回神,薛小召口言出淡漠的话语:“那薛某静候殿下的消息了。”
“静候?”太子笑盈盈地好似逮到了什麽趣词一般,“也好,薛少侠与封少侠著实受惊了,武林盟已对两位见了疑,出去的话难免遭遇暗箭,是大大的不妥,所以两位就在此院静候歇息吧,孤会让人保护这里,闲杂人等不会靠近。待有了消息,孤再让人传进来。”说罢,太子收起那一指控的白纸黑字在怀里,转身往门边走去,门无声自开,是岳无痕持剑守在门边。
封刀进来後看到薛小召恼怒地甩了甩头,坐在凳子上一副谁也别来招惹的样子。想问一下太子是不是说了什麽不好的话,可熟悉薛小召的x"/子後,知道这时候过去必定换来一记老拳,只好安静地坐在一边,等他什麽时候情绪平缓一些,再去问问。
薛小召不理会在旁边坐下来的封刀,瞪著大门忿忿窝火,心里暗恨太子关人关得明目张,这哪是保护?简直是软禁!连好听的话都不愿意多说,真是让人讨厌的同时也无可奈何,谁知道那一冤枉书不是那小子自己写来、冤枉花间堂的!心下焦急,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刚到院子门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院立即出现了数名黑龙骑,言辞温和地请他回屋……
一脸转将门用力甩上,封刀被摔门声震得缩了一缩,薛小召火冒三丈地开始暴饮暴食。同时劝封刀也一起化愤怒为食量,狠狠地吃,专点“倾国倾城”的菜色,吃穷那小子!
那边厢忙得脚不离地的太子听说了,手一挥,放话下来,两位要吃什麽就得供上什麽,不得怠慢。桌上便多了许多薛大少爷也没见过的奢侈菜色,薛小召终於吃不下了,封刀也撑得投降了,便心下诅咒太子出门被狗咬走路被车碾!
用过晚饭後,也许两日里来气得太多著实累了,薛小召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梦里感觉到了潮湿的水汽,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河水清澈消无声息地流过,流水上浮了许多轻灯,伴著拂面的清风带出了一波一波的温柔。
──梦里有一红衣的男子,红衣男子将一水墨衣衫的小童带到他面前,对他说:“小召,这是你的师兄,吕渊,以後要多听师兄的话,知道麽?”
矮胖的棕衣小童歪著脑袋想了一想,抓起一颗石头就往水墨衣衫的小童头上砸去:“我才不要什麽师兄!”砸完就飞快地跑开了,跑开的小娃子哪里注意到水墨衣衫的小童脸上、全全是泫然欲泣的难过表情。
──“师弟给你,西瓜可好吃了。”墨衫小童小心翼翼地拿著去皮的西瓜递给棕衣小童,脸上是满满的温和和宠溺。
“走开!”棕衣小童一把将西瓜打掉,“我才不是你师弟!”又跑开的任x"/小鬼,也没看到墨衫小童眼怔怔地看著地上被浪费的西瓜。
──棕衣小童一脸倔强地瞪著红衣男子,死不认错:“才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嘴长歪了的家夥顶撞本少爷!”
红衣男子对小童生气了:“小召,我从来没有这样教你不珍惜同伴,寒冬腊月让人脱了衣服还浇井水,你差点将你的同伴害死了!你给我到训堂里跪好!”
墨衫小童挡在棕衣小童面前道:“师父!那个弟子对小召出言不逊在先,浇水是吕渊出的主意!小召只是受我蛊言,我愿代他受罚!”
“吕渊,身为大弟子,你该以身作则示为典范,门下弟子相处不合私下动武挑衅你却无动於衷,你的责任何在?”红衣男子对墨衫小童怒道。
“弟子知错,弟子紧记师父教诲!甘愿受罚!”墨衫小童重重磕头道。
棕衣小童在训堂里跪了小半时辰,红衣男子开始心疼了,问小童可知错否。小童眼圈泛红,却硬著脖子跪著,死不认错,男子又急又气拂袖离去。
“小召,小召…”直挺挺跪著小童听到轻轻的叫声,扭头看去,竟是墨衫小童撬了窗锁翻进来,白色单衣背部全是血,背上鞭子的血痕透过单衣纵横交错地显出来,月光下是真是狰狞可怖。
棕衣小童怔怔的看著,墨衫小童在他发呆时候往他手里塞著饭团,虚弱地说:“这是我中午留下了的,也许冷了…听师父在外面说要罚你跪一夜,吃了还能填填肚子。师兄先走了,被人看见小召你会跪得更久,我还会来看你。”
墨衫小童尽量不留下血迹翻了出去,棕衣小童胡乱地擦去眼里落下的豆大水珠,将饭团混著流下的鼻涕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墨衫小童满身是血倒在大铁笼子里,奄奄一息,身後是三头用破烂绳索圈住的野狼。红衣男子冷漠道:“你杀不了它们,就让它们杀你。”铁笼的门关上了,红衣男子落锁离去,而後是野狼挣扎摆脱绳索的吼声,墨衫小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师兄…”棕衣小童不知道怎麽进的屋子,蹲在大铁笼边上,肥硕的小手抓著铁杆。
墨衫小童本本来抱著必死的心,一听到这个声音,再疲倦也抬起了头:“…你怎麽…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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