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回 坏人（2 / 2）

王夫人顿了顿，道，“你说得对，还是你了解我，我也觉得打得好，只是你不知道，以前我经常打珠儿，结果珠儿就被我打死了，现在我都五十多了，只剩下这么一颗独苗，万一再打死了，就生不出来了啊，而且他又那么弱，还是早产，所以宠一点，也很正常，是不是？而且老太太又那么宝贝他，所以我想来想去，打死了不划算。”说着挤出一滴眼泪。

袭人姐姐见王夫人说得有道理，也挤出一滴眼泪，道，“夫人说得有道理，宝哥哥是您生的，还有谁比您更疼他呢？其实我们也经常劝宝哥哥的，只是他不肯听，我们也没办法，那些人又经常粘上去，也不能怪宝哥哥，其实他的本质是好的。对了，既然都说到这里了，还有一件事，也说了算了，只是我说了，您千万不要怪我。”

王夫人一听就知道，袭人姐姐要说秘密了，于是连忙道，“你放心，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绝对不会怪你的，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袭人姐姐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觉得，宝哥哥是时候搬出来住了。”

王夫人听了大吃一惊，拉住袭人姐姐的手道，“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袭人姐姐连忙道，“没有，现在没有，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宝哥哥已经长大了，姐姐妹妹们也长大了，迎春姐姐探春姐姐惜春姐姐也就算了，林妹妹和宝姐姐都是表妹，自古以来，表哥表妹的关系都是很暧昧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个脸就丢大了，后悔就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没有，别人会怎么想，人言可畏啊，张爱玲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这个世界，无聊的人那么多，还是防患于未然的比较好。”

王夫人听了这话，就像被雷劈了一下，刚好出了金钏儿姐姐的事情，一个联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愈发觉得袭人姐姐的可爱了，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你帮他，就是帮我，我都知道，你既然这么帮我，到时候我自然也会拉你一把的。”

袭人姐姐懂王夫人的意思，于是回去了。回来刚好宝哥哥睡醒了，袭人姐姐就把香露拿出来给他吃，果然很香！贴切一点说，是香得要死！吃完，心里有点想念林妹妹，于是想找个人去看看情况，又怕袭人姐姐不高兴，于是就想了个办法……让袭人姐姐去宝姐姐那里借书！

袭人姐姐一走，宝哥哥叫晴雯姐姐进来，道，“你去林妹妹那里看看，她在干什么？”

晴雯姐姐道，“就酱紫啊？”

宝哥哥道，“就酱紫去。”

晴雯姐姐道，“不要找个借口的吗？比如借书啊，借笔啊，随便借什么都行。”

宝哥哥道，“需要吗？”

晴雯姐姐道，“当然需要，不然怎么搭讪呢？”

宝哥哥想了想，拿出一块破手帕给晴雯姐姐。

晴雯姐姐道，“旧的？她会生气的。”

宝哥哥道，“不会，她懂的。”

晴雯姐姐于是拿着手帕去潇湘馆找林妹妹，只见春纤姐姐正在门口晒手帕，见她进来，“嘘”了一下道，“在睡觉。”

晴雯姐姐进去，屋子里跟拍鬼片一样，黑乎乎的，林妹妹躺在床上，道，“谁啊？”

晴雯姐姐道，“是我。”

林妹妹道，“你谁啊？”

晴雯姐姐道，“晴雯。”

林妹妹道，“你来干嘛？”

晴雯姐姐道，“宝哥哥叫我送手帕给你。”

林妹妹心想，手帕？送什么手帕？于是道，“我已经有很多了，叫他送给别人吧。”

晴雯姐姐道，“不是新的，是旧的。”

林妹妹想了想，懂了，于是道，“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晴雯姐姐于是放下，走人……宝哥哥懂，林妹妹懂，但是，她不懂。

这厢林妹妹正激动着呢，心想：宝哥哥和我果然心有灵犀啊，居然想到我在想什么。只是他叫晴雯姐姐送手帕给我，万一晴雯姐姐懂了怎么办？而且万一我不懂怎么办？就算我懂，就算你也懂，我们将来真的能在一起吗，完了，我又想哭了……于是爬起床来，提笔在手帕上写下一行字：

我的眼泪为谁而流？

忽然觉得好热，脸好烫，拿起镜子一照，只见小脸一片绯红，忍不住捂住脸，不想了，睡觉！于是上床睡下，手里还拿着那块手帕。

话说袭人姐姐被宝哥哥骗到宝姐姐那里去借书，谁知宝姐姐不在，去找她妈了，于是又空着手回来了。还是袭人姐姐聪明，没有等宝姐姐，宝姐姐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回来。

原来宝姐姐知道薛蟠哥哥的德行，早就怀疑宝哥哥被揍是他搞的鬼，袭人姐姐再那么一说，于是就认定了，就是他做的！其实这件事情和薛蟠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谁让薛蟠哥哥平时老是做坏事呢，被冤枉也是活该。

薛蟠哥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标签，在外面happy了回来，见宝姐姐来了，还傻乎乎地问，“听说宝哥哥被揍了？”

薛姨娘正为这件事生气呢，于是劈头道，“你还有脸问？！”

薛蟠哥哥不懂，“我为什么没脸问？”

薛姨娘道，“你还装！人人都说是你做的，你敢说不是？”

薛蟠哥哥道，“人人都说我杀人，难道我就杀人了？”

薛姨娘道，“你妹也说是你做的，难道你妹也冤枉你？”

宝姐姐道，“别吵了，都听我说。”于是对薛蟠哥哥道，“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以后少出去胡搞瞎搞不就完了。”

薛蟠哥哥虽然经常做坏事，但是向来敢做敢当，没想到他老娘居然冤枉他，说宝哥哥被揍是他搞出来的，宝姐姐还让他不要出去玩，气得他当场就发作了，跳起来大声道，“是谁说的，我打死他！这个小人！不要脸！不就是宝哥哥被揍了一顿，多了不起？就他矜贵！上次也是，就被揍了两下，后来老太太就说是珍大哥搞的鬼，叫过去好好骂了一顿，这次搞到我头上来了，来就来，谁怕谁？”抓起一门闩，向外冲去。

薛姨妈一把拖住他，大声道，“你想干嘛？”

薛蟠哥哥比薛姨妈还大声，“我现在就去把宝哥哥打死了，我替他偿命，大家干净！”

宝姐姐比薛蟠哥哥还大声，“你有病啊？”

薛蟠哥哥道，“我是冤枉的。”

宝姐姐道，“你就知道打人，你不想想别人为什么冤枉你。”

薛蟠哥哥道，“你就只会怪我，你怎么不怪宝哥哥，就说那个琪官，我勾搭了那么就，他都不理我，宝哥哥才见了一次，他就把裤腰带都接下来给他了，难道这也是我说的？”

宝姐姐和薛姨妈齐声道，“你还说不是你说的？！不是你说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薛蟠哥哥气得大叫一声，“啊～～～气死我了～～～”

宝姐姐道，“你鬼叫鬼叫的干什么？”

薛蟠哥哥气得白眼乱翻，道，“好妹妹，你不用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看上宝哥哥了是不是？不就是那个‘金啊玉啊’的，你就连你哥也不要了。”

宝姐姐气得哭了。

薛蟠哥哥见宝姐姐哭了，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连忙逃走。

这厢薛姨妈也气得乱抖，还要劝宝姐姐，“别跟你哥计较，他就是只猪……”

宝姐姐虽然还没哭完，但是已经很晚了，只能先回潇湘馆。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心情洗脸，随便搞了两下，就又去找她妈。正好遇见林妹妹站在门口，问她去哪儿？

宝姐姐就说“回家”，低头就走。林妹妹见她脸色不太好，而且好像刚刚哭过，忍不住笑道，“哭了哭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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