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庶出（2 / 2）

卿谨言微抬起眼看向他，唇边勾划出一抹摄人的笑容，随后马上又板起脸道：“我并未当真。”

“但我是认真的。”程硕之不在意的笑了笑，再次强调。

“承天王朝虽然可以男男婚配，但行之的人少。而且，”卿谨言顿了顿，认真的看向他道：“即使我现在的身份改变了，但也并不值得世子爷如此做。侯府已到适婚年龄的小姐众多，并不需要我来替补。”

“并不是替补，我想娶的，从来只有你一个。”程硕之面上的笑容随着卿谨言的话语渐渐敛去，只留下严肃与认真，“我再说一次，我只想娶你，也只想与你度一生。”

“但是我没兴趣。”卿谨言扫了他一眼后，语气冷静的说道：“你说只想娶我，那是否你的房中并未收人？”这话说得自是有些挑衅了。程硕之已经一十九岁，在这个年纪，即使未成亲，怕是也有收在房中的贴心人。

程硕之的眼神暗了暗，直起身子，视线仍看着他道：“我的确房中有人，也有一儿一女。但是，这于我要娶你无关。我喜欢你，但我对他们却有着责任。所以，即使你再如何在意，我也不能因为想得到你，而说出遣散她们的话来。”

卿谨言了然的笑了笑，淡然道：“既然如此，世子爷还是请回吧。身为男子，嫁人已是种尴尬，婚后还要于几名女子争宠，那就未免太可怜了。”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果断。

程硕之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与尹睿勤兄妹一同出了院子。

待人走尽后，卿谨言抬头看向天空，蔚蓝无边，仿佛伸手就可触到，却又遥远得好象在世界的另一端一般。

其实他不排斥程硕之，甚至有些好感。但是就如他刚才所说的一样，如果身为男子嫁了人，婚后还要于一群女子争宠，未免太可怜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走下去。他已经过了十六年的平静生活，无法去适应大宅门中的勾心斗角。

另一边，步出小院后，尹瑞泉略带迷惘的问向尹睿勤道：“大哥，刚才硕之哥哥与四哥在说什么？”

尹睿勤看了眼面容黯淡的程硕之，转而拍了拍尹瑞泉的额头道：“小孩子家的，别问这么多了。”

尹瑞泉了被拍的地方，嘟着嘴道：“人家不小了。”

“是是是，不小了，我们九小姐都快可以嫁人了。”尹睿勤逗弄着她。但说到‘嫁人’两字时，稍稍加重了点音，眼角也扫了扫一旁专心想事的程硕之。

程硕之只是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别问我，我和他刚相认，见面次数还没你多。”尹睿勤笑了笑，以程硕之常用的语气回了他。

“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程硕之有些头痛的抚额，随后又道，“算了，不想了，总会有办法的。”

尹睿勤只是暧昧的笑了笑，转了话题道：“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让你下个月开始接了公爵位？听说还封了御书房行走，直隶皇上？”

“你倒是消息灵通。昨个儿傍晚来的旨，颜公公亲自传的。”程硕之闻言也笑了笑，心情颇好的回道。

“你面子倒还真不小，颜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后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外，连嫔妃们都不敢得罪的人。”尹睿勤听到这里，也不由为自己的好友高兴。

“呀，硕之哥哥要承爵位了吗？那真是喜事，实在应该请我们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大哥，你说是吗？”尹瑞泉自也知道程硕之的家事，虽不甚了解，但大致也知道些。

“你这谗猫，整天就想着吃。四弟交代的功课做了？”尹睿勤闻言，不由笑问道。

尹瑞泉听到这话，马上面色一正道：“还没，不过快了。四哥真的很强，别的绣师怎么教都教不会我，但是他一说，我就马上懂了。等过几日，我学了针法后，帮大哥绣个荷包。”

“只怕你绣的荷包，你大哥不敢戴出去丢人啊。”程硕之不由笑她道。

“硕之哥哥，即使你小看了我，也不能小看我四哥的本事啊。”尹瑞泉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道。

程硕之闻言一僵，随后苦笑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日后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娶了你回去。”

尹瑞泉见他以嫁人之事调侃自己，面上一红，快步跑了。

尹睿勤见她难得脸红的样子，笑了笑，对程硕之道：“也就你能说得这丫头害羞。其实说来，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如果四弟真的不答应，你就娶了泉儿也不错。”

“瞎说什么呢？”程硕之在他的肩头打了一拳道，“我可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的。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说说罢了，就算你肯，泉儿还不一定肯呢。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不是。你们那府，可比我家乱多了。”尹睿勤笑了笑，话中却透着担心。

程硕之未搭话，只是笑得颇有自信。。。

其后的时间，府中开始大肆准备开祠堂的事。联络族中长辈，采买祭祀食物，用品。当天摆桌的菜色。上自大太太，下自扫丫头，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尹瑞泉也被大太太拖在身边学习理家。

这段时间，卿谨言几乎半步不出院门。而大太太派下来的小厮丫鬟，除了扫的仆佣之外，他只留了一个贴身小厮，取名擞扣。

擞扣的年纪不大，年仅十三，长相也清清秀秀的，五官端正。但为人机灵，脑子也灵活，却不碎嘴。有了他之后，卿谨言的饮食起居也方便了许多。

这日，卿谨言正在绣着最后的一点修饰。以钉针打上棕线，绣出马匹光泽，使之看上去更为立体。

擞扣却敲门而入。卿谨言停下手中活计，疑惑的抬头看向擞扣。

虽然擞扣跟随他的日子不长，但也知道在他进绣房后，不得打扰的规矩，今日怎么会不等他应声便推门而入？

“少爷，您救救我。”擞扣突然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卿谨言先是一惊，随后淡淡道：“先说说什么事吧。”

“小人刚去取饭，大厨房的管事说还未做好，要再等小半个时辰。小人就想先去浣衣房拿上次送去的衣物。谁知道，还未到浣衣房，就听见西院内吵杂不堪。小人一时好奇，便想去看看热闹。结果却听边上同看热闹的奴仆说，缤绿姨娘掉了首饰了。还说，她正在打骂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擞扣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说罢了，还看了卿谨言一眼。

卿谨言则有些疑惑的问道：“姨娘掉了东西，打骂她院子里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些东西是你偷的？”

“不是不是，小人没有。”擞扣急忙否认，随后又犹豫着说道：“小人听那些仆役说，姨娘一状告到了大太太那里，说是，说是府中自从来了不清不白的人之后，就开始多事了起来。而且还说，那首饰是小人拿的。”

“为何说是你拿的？”卿谨言淡淡的追问。毕竟擞扣跟着他的日子不长，人品什么的，还不甚了解。如果这事真是他一时贪念起而做下的，自己自是不能留他了。

“因为小人昨日晌午去过姨娘那里。”擞扣觉得有些委屈，抹了抹泪，抬眼看向卿谨言道：“昨儿晌午，姨娘派翠儿姐姐来喊小人过去，说是有东西要给少爷。小人就去了。去了之后，屋子都没进过，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有人传话说，姨娘没叫小人过去过，说是翠儿姐姐弄错了。小人也没多想，便回来了。想着这可能是场误会，也是小事，所以就没和少爷说起过。”

卿谨言自擞扣抬眼看向自己那时，便细细留意他的语气，神态，眼神，确定他眼神清澈，布满了委屈，语气更是有些忿忿然，神态自然，并不夸张，便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这事，我自有分寸。”

擞扣闻言，磕了个头，便退了下去。

而卿谨言则在他退下后，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本想在这侯府中平静的度上两年，而后离开。没想到居然有人先动手了。不过也是，此时他名还未正，未入祖谱，要是过段时日，待他的名字落在了祖谱上，怕是他们想动手也会麻烦许多。

想到这里，他不由理解了当年自己娘亲为何离开侯府，放弃了奢华的生活，宁愿窝在一个小镇上，辛苦的独自将他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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