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月蹲在书桌上撑着脑袋看了一会，轻盈地跳下，走去角落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咙，又踱步过去脚尖戳戳他，高高在上地嘲讽道：“没用的家伙，出去三个月你都学了什么？”
沉浸在痛苦中的少年再受刺激，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使劲一带——
“喂——”舒明月始料不及，手中的温水立即扑洒出去，身体来不及控制平衡，晃了晃就趴倒下去。
“呜……”
“嗷！”
女童的门牙正好撞上少年的鼻梁，二人同时发出闷哼，痛苦地皱眉捂着各自的口鼻。
惊愕的四目相对中，舒明月清楚看见对方的的眼泪冒了出来，自己嘴里也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微微一愣，撑起身子看了看，不解地用舌尖舔舔上唇，又伸手指在舒明甄眼角上刮了一把放在舌头上尝了尝，神情很古怪地扭曲了一下——
她指着他又是水又是泪的脸，一点都不考虑少年脆弱的自尊，坐在舒明甄的肚子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哭了！”
舒明甄觉得自己眼睛发晕，全身的血似乎都在往脑袋上涌，一把推开她爬起来，仓惶地冲进浴室里，用力把门甩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流泪通红的脸，抬手上湿漉漉的鼻梁，上面破了一块皮。
他不但被贱丫头啃破相，还在她面前流泪，被她疯狂嘲笑了！
外间的笑声细碎零星地溜过门缝，小蛇一样钻进他的耳里——就像……就像舒明月粉红的舌尖一样……
少年眼前晃动的都是女童刚才瞪着没有焦距的大眼困惑迷幻的表情，心脏咚咚地一阵狂跳，仿佛随时要从他喉咙里蹦出来。
他连忙一把捂住嘴巴，咚的一声坐在马桶上，莫名的惶惑和奇怪的情绪在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整个人都觉得头晕脑胀起来，连舒明月带来的爆炸信息也忘了追究。
外面的舒明月笑了个饱，很快就开始郁闷了。
“亏了亏了，想来落井下石的，怎么把自己搞负伤了呢？”一边嘀咕一边收拾好地上散落的文件和照片，她下巴，暗想：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欺负一个孩子。他不会在里面默默流泪了吧？
想了想，她还是走去浴室门口蹬了一脚：“喂，哭够了就让位啊，我要上厕所！”
这魔音简直就是少年的警钟，一开口就让人清醒。
舒明甄的糊涂病一下子就痊愈了，隔着一扇门大吼：“你怎么还不滚！”
舒明月扭了扭门把——没锁。忙探了个头进去，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二转，发现他好像没哭的样子，嘻嘻一笑：“我怕你想不开。要是你自杀的话，我不就走不了了？”
对着她笑嘻嘻的脸，舒明甄心里没来由地一暖又一窘：“哼。”他别开脸拧开水龙头，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舒明月瞄了瞄白花花不停冲在他头上的冷水，撇撇嘴不再看他，倚在门上不咸不淡地说出云婕云鸿母子出现在他们学校的事。
舒明甄沉默地听完，抬起湿淋淋的脑袋。舒明月瞥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年，觉得他的脸上的无数的水珠仿佛成了一个个染了忧伤的符号。
察觉到她在看他，舒明甄大力扯下毛巾把头蒙住，擦了一会，放下毛巾时，眼里一片幽冷，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站住！”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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