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护工照齐铮的意思扶他去院子里坐下，辛元辅也才渐渐回过神来：“齐大少，你那些孝子贤孙呢？”讽刺的语调，里头并没有他以为会有的怨气。
齐铮悠然一笑：“小歌还说你是世界上最优雅温柔最有风度的男人，二十八年不见，你连子都换了吗？”
小歌，哥舒黎。
提起她，都沉默了。
辛元辅下意识地看了舒明月一眼，她早避开头去，仰着头对讲中文的护工说：“阿姨，可以给我白纸和笔吗？这里好好看哦，我想画画！”
看起来，她是那么的天真可爱。
二个男人一卧一坐，同时吃着玻璃盘里的葡萄，动作一样的优雅唯美。
“什么时候又收养的孙女，不是有个男孩吗？”齐铮看着树荫下长椅上的女童，感觉有点奇怪。单纯的小孩子，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居然掉金豆子了，是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样子心生怜悯吗？
舒明月笔尖一滑，在纸上画出一条斜线，不由的紧张。他不会认出她来吧？
辛元辅淡定地说道：“舒可予的侄孙女。”
“谁？哦，那个驻法大使。你也有交情？呵……”
这二个人谈话的语调，完全不像二十八年避而不见的嘛。舒明月轻轻叹了口气，把斜线变成一支歪歪的荷叶梗。
捕捉到她微变的神色，辛元辅“关切地”扬声：“明月怎么了？手臂不舒服，还是晒晕了？”
晕你个头！舒明月抬眼狠狠地瞪，辛元辅你个白痴，怕齐铮不够注意我吗？！她从来不知道，无限包容温柔的辛元辅会变得这么的……搞怪。
齐铮讶然：“我没看错吧，那孩子在瞪你，还挺凶？”那样的眼神，就像……狼崽子一样。
舒明月差点折断手里的铅笔，吸了口气，抬头，恶狠狠地一瞪，学着动画片里的语气：“老爷爷们说话，请考虑一下有耳朵的孩子的心情！”
齐铮张大嘴巴。
辛元辅含笑解释：“这孩子右手连续断了二次，心情很容易狂躁。”
你干脆说我有狂犬病得了。舒明月翻了个白眼，决定回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欠教训的家伙，三十年缺乏管教！
“poorgirl。”
“英文她也听的懂的，齐大少。”
齐铮又看了女童一眼，道：“现在的孩子太早慧了，还是小歌可爱。”
看见女童再次飞来眼刀子，辛元辅轻笑——齐铮，这下你可把黎黎得罪狠咯！
注意到老友轻松的神态，齐铮眉头微微一皱又放开：“二十八年了啊，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来怜悯我吗？”
“怕你变成怨灵，所来来送你一程，免得你向阎王爷抱怨我没兄弟情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至少……“辛元辅顿了顿，才道：“至少再活个十年吧。”
十年后舒明月十六岁，才算长大。错失了三十年，他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亲眼看着，守护她平安如意地长大。
齐铮苦笑：“怨灵？你多少岁了，居然看日本恐怖片？要说怨恨，一直恨我的难道不是你辛元辅？”
辛元辅优雅颔首：“这话是没错的。”
“恨我背叛了她啊……”
正在舒明月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听下去时，齐铮向她招手说：“小公主，来爷爷这里，爷爷给你讲个故事。”
舒明月蓦然一震，低眼看了看左手掌心上的疤痕。小公主……呵，有同一只手连续断二次的公主吗？就算以前的哥舒黎，也不是他的公主……
辛元辅的眼睛突然冷下：齐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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