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在家里有老母亲陪伴伺候,百样事不用她操心动手,而且又远离了城市的繁杂和喧嚷,商场的勾心斗角。《+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这暂时的清静令她非常轻松愉快,又夹杂着期盼小生命成熟的喜悦,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从秋天步入了冬天,小凤临盆的日子逼近了,心里也不禁产生几分紧张,几分害怕和担忧。
但老母亲鼓励她别怕,说放心生娃儿就像屙一节硬屎,开始它在门上堵着憋得慌,你只要闭住气,用尽全身力气挣挣,扑地一声就下地了,真正是瓜熟蒂落,没有什么好怕的。老母亲的话居然把小凤惹笑了,也真的轻松了许多。
老母亲早为婴儿的穿戴,连换洗的尿布都一张张洗好,晒干,折迭得整整齐齐,剪脐带的剪刀,垫床单的草纸,分娩后的红糖鸡蛋,母鸡一样样都预备周全。就等着一朝分娩的瞬间婴儿“呱”地坠地。
这天突然刮起了凤,望望头顶阴云密布,一派天昏地暗的景色,到下午竟然稀稀拉拉地撒下了细细的雪粒,孩子们在街上惊喜地叫喊着下雪了,下雪了。仰起头,张开嘴,伸出小手,似雪似雨的小点儿落进嘴里,微弱得品不出味道,落在掌中,稚嫩得一触即化。
就在傍黑时分,小凤发作了。老母亲问她腹胀不胀,她说胀得难受。老母亲立即杀鸡烧了一大锅热水,用余火温着,然后守着床边。
到了关键时刻,小凤痛得冷汗淋漓一声声叫娘,一声声咒骂杨风你王八蛋。你这时在哪里,不来看看我!
老母亲却用哐婴儿睡觉一样柔软亲切地念着歌谣:挣、挣、挣,憋住气,娃儿下地好吃鸡。婴儿哇的一声脱离母体,小凤几乎昏厥,她一次吃下八个红糖鸡蛋,吃了半只鸡,侧脸看着白白胖胖的女儿,小凤脱口说:“就叫她雪儿吧。”又用手指摸摸她殷红的脸蛋,说:“雪儿,你要记住,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你母亲我的受难日,差一点进了鬼门关回不来了。”
当夜,杨风梦见小凤血淋淋地向他走来,刚走到身前三步之遥,就仆倒在地,她倔强的仰起头来,绝望地看他最后一眼,就垂头闭气了。
杨风怵然惊醒,毛骨悚然,睡意全消,好容易捱到天亮上班,就给孟浪打电话,问有无小凤消息?孟浪说没有。
杨风整天狐疑不定。揪心小凤的安危,担心小凤真的难产而死,她未婚怀胎,倘若人家不依报警,警方究根查底,岂有不水落石出的,那时自己脸面何存?
杏花自从手术以后,身体明显虚弱,性格越加孤僻,多疑乖张,暴戾,动不动就出言不逊,吵吵闹闹。杨风只好隐忍,日子过得异常艰涩,心情终日沉闷灰暗,只有儿子桃桃回到身边方能稍作慰藉。
杨风又多次打电话询问孟浪,都没有小凤的音讯。心里很想过去探个究竟,苦于找不到借口出门。
正在杨风百般苦闷忧郁之时,局里通知他到北京去出差。他借故多领了几千元差旅费,到北京赶着办完了正事,坐飞机到了蜀滨。找到当日和小凤居住的房子,房东说早已搬走了。杨风只好去找孟浪,孟浪说小凤自从几月前回了老家,现在几乎又半年了,毫无音讯。
杨风走在街上,正是下晚班的时间,人们顶着呼号的冷风急急往家赶。他想自己时间紧迫,本是偷着过来的,再不能为这事闹起风雨,就顾不得天现暮色,打的到了长途车站。正好有一趟晚上8点钟的卧铺车。
车到半路,老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车上的人都说今年雪真多,往年最多一场两场的,这都是第四次下雪了,一次比一次大!
旅客们都自觉地关紧窗户,裹着脏兮兮的薄棉被。到了南中,已是子夜时分,下了车,杨风冷得直嗑牙,风呼呼地直往衣服里灌,雪花纷纷扬扬的飘在脸上又冰又刺,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杨风顾不得饥肠辘辘,夜深人静,就着昏黄的街灯,依稀辨认着小风曾经带着来过的地方。
找到门前,敲了许久没有动静,他手都冻僵了,又用足踢。屋里忽然响起“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接着又更响亮地哭起来,声音又清脆又娇嫩。杨风激动得心都跳到了嗓门上,断定是自己的孩子无疑。急忙叫小风小风。
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问:“谁呀?半夜三更的。”
杨风又连着叫小凤,老人不耐烦了。说:“你这人有神经病么?吵得娃儿哭了,你没听见么?问你是谁?你不报名,光喊有什么用?”
杨风又叫伯母,说俺是小凤的朋友,到你家来过的。今天专门来看看她和孩子,赶夜车,刚到咧。屋里沉寂了一会,杨风忍不住又叫伯母,里面说小凤不在家呀。杨风跺着脚说:“伯母你先开开门,让俺进来避避风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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