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抢救阮尔踱,对外界的正发生着的事浑然不知。
就在此时,一个侍者急匆匆地闯进殿来,禀告道:“掌门,一个弟子说有十万火急的事禀报。”
“叫他进来。”殷函子专注地为阮尔踱输着真元,头也不回。他正在用真元为阮尔踱压着毒性,只要真元一断,阮尔踱一盏茶内就会断气,他根本抽不开身。
侍者很快将那弟子引了进来,那弟子不等问询便急急的开口道:“弟子乃‘自省狱’的看守者,罪人居誉非说有一个重大消息,必须立刻告知您。他说……少主与阮客卿正于广场上举办结侣大宴,一盏茶之内就会在天道承认下正式缔结为双修道侣。”
“不可能!结姻坛根本就还没建好,他们就算宣布了也不可能获得天道认可。”殷函子一个手抖,输出的真元立时大了两分,可怜的阮尔踱顿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污色的鲜血顺着殷函子宽大的袍袖淌下,随着袖口的皱褶弯曲流淌,染红了床榻。
手上忽而传来一阵温热感,殷函子低下头,只见一滴污血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格外刺目。一股怒气陡然从胸口蹿起,殷函子死瞪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蝼蚁,声如寒铁:“这毒是阮昧知给你下的对不对?他想用你的命来拖住我!”
“不是……是我自己服的毒。”一直装死的阮尔踱忽而睁开了眼,开口道。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却无比清晰:“只要我在你手上一日,他就会受你钳制一日。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同为慈父的灵魂大声咆哮着指责自己此番行事有多么卑劣残酷,殷函子强迫自己摆出淡漠的表情,但输出的真元的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温和了许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阮昧知根本就不认你这个父亲,更枉论因你而受我钳制。你豁出命来为他争取这么点时间,值得么?”
阮尔踱虚弱地笑了笑,那满足的笑容就像是刚刚为孩子买到了肖想已久的玩具:“不管小知认不认我,我始终是……他的父亲啊。”
心口像是被块巨石狠狠地砸了一下,钝钝地发痛,殷函子认真地注视阮尔踱那毫无血色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了眼前这个弱小又无用的男人。他想着他与自己相处的种种片段,从唯唯诺诺的废物到宁死不从的慈父,殷函子意识到自己居然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死去的家伙,明明还是弱得可怜,他却再也没法将弱者这个形容安到对方的头上。
阮尔踱咳嗽着又呛了一口血,殷函子别开视线,不忍直视。但手背上新添的温热触感,却让他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阮昧知会挑这个时间来公开关系,应该不会是巧合吧。他知道你会用命来拖住我?他默认了你的选择?”殷函子忽而为阮尔踱不值起来,他在这里痛苦呕血,而他儿子却在欢欢喜喜地勾搭别家儿郎。
“我告诉他,我会服下假死药,拖延时间的同时也能顺便脱身。”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什么意义,阮尔踱索性都交代了。
“哼,能瞒过分神期修士的假死药,就算这世上真的有,此等宝贝也不可能落到你这区区凝气期的手上吧?”殷函子望向广场的方向,眼神凌厉:“以阮昧知之智,他肯定早就猜出了你是真的要服毒求死,他不过是假作不知而已。”
“不,小知确实不知道。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我又说得笃定,他根本不可能连这种小事都顾虑到。”阮尔踱急急地为自家儿子辩白,既然小知要和殷寻问结为道侣,那么殷函子这个岳父对他的看法就很重要了。
“看来你对你儿子的还不够了解啊!”殷函子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此刻这般厌恶过阮昧知,他极尽刻薄地评价着那个他曾欣赏过的少年:“阮昧知此人心思阴险,狠心辣手,刁滑奸诈,连亲母亲父都能算计利用,根本不配为人子。”
阮尔踱猛地半撑起身子,他狠狠地瞪着殷函子,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狗,虽然竭力作出凶狠的模样,但却依旧弱小又无力,他用颤抖的嗓音竭力大喝道:“不许……不许说我儿子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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