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闷了快一年多的汾州县在几声雷响后终于落下了雨滴,刘珀那时正在地里用少得可怜的水湿润干巴巴地田地,就看见一颗豆大的水滴突然打在他面前,在土黄的泥上印出个黑色的晕,而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刘兄弟反应比较慢,还不大相信自己所见,旁边地里的村人早炸开了锅——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一时间,整个村子此起彼伏的全在欢呼这三个平平常常却又如此重要的词儿。
下雨了?下雨了啊!
刘珀只觉自己干涸的躯体中突然又产生了液体,并且争先恐后地要从眼眶里冒出来,这是喜悦,一种在压抑许久后终于得以爆发的狂喜。他仰起头,任由逐渐密集的雨水打在脸上,很痛,而后他又张开嘴,让雨水灌进自己的喉咙,很甜。
久旱逢甘露,人生一大乐也。
田埂上已有不少人跪下拜天感谢老天爷,刘珀也随着他们一起拜了几下,后又觉得这样做挺傻,便拖着锄头狂奔回家偷着疯。
他才踢开家门,就见本该在村塾的刘小僖也回了家,原来课上看见下雨,那帮孩儿全都扑到窗边乱吼乱叫,李秀才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索性提早放了课。小朋友比他爹先一步回到家,这会子已脱得精光在院子里发疯,刘珀难得没骂他,只将家里所有能盛水的都搬来院子里蓄水,连吃饭用的大碗都被摆了出来——他可真是缺水缺怕了。
这场雨下了有一个时辰,浇灌了地里青黄不济的麦子,也冲散了压抑在村人心里的燥闷。刘珀终于能洗个爽快澡,差点没把自己的皮肤搓烂。霍临秋第二天也就从县里回来,他着实有心,昨个儿也在院子里用盛了好几桶雨水,刘珀一看到多出来的水,立刻匀出一盆拆了被子床单来洗,平常舍不得用的皂胰子也被他拿了出来。
“终于熬到头了!”他边洗边对霍临秋说,“不然没被渴死也要被熏死喽~”
说这话时刘珀抑不住地咧嘴笑,眯起的眼角都起了笑纹,霍临秋老长时间没见他姨父如此开心,一时有些看呆,心脏砰砰地直跳。他立刻抢过刘珀手上的被单替他洗,刘珀现在心情好得能上天,他没注意到某些小朋友不明所以的红脸,还去刮了刮人家的鼻子说,“我去弄些好吃的,晚上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当晚吃饭,刘珀拼着自己做饭的最高水准折腾出了一桌炒菜,规模堪比过大年。三人正准备上桌,隔壁王婶来敲门,王家也在为这终于落下的雨庆祝,王大叔今早特意去县里买了些羊肉,这会子就是来给他家送些的。刘珀忙把自己的几个菜挑了些回赠与王婶,虽比不得羊肉,但邻里间的情谊怎用这些俗物衡量,有心便是好。
刘小僖因明早还得去学堂,吃饱了便去自己屋赶功课,刘珀真是被压抑久了终于撇下重担,还觉得不够尽兴,便去碗柜上捧出前年霍临秋带回来的一坛花雕。他平时鲜少喝酒,不是不喜欢,只是舍不得。
霍临秋知道刘珀稀罕酒,陪着对饮几杯便放了酒杯,于是这整坛花雕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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