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少年对不知因何来此偏冷之地的皇帝说:“父皇,拓跋越无心之过,使大哥受伤,他半载离乡,独自面对父皇和皇兄责难,这样的惩罚已经过于严苛了。还求父皇早日放他回去。”
皇帝沉默了良久,开口冷肃:“你还小,朝堂之事你懂什么?”
少年说:“秦王冷酷决绝,送子上京,求父皇一个不仁的理由。父皇再三权衡,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八个月,父皇不动,秦王不动,你们都有顾虑。再者,千秋帝业,难道非要从处死一个无辜的少年开始么?”
他不知道自己因何流泪,只是,猛然之间有水痕自眼角滑落。他没有尝过流泪的滋味,所以,不知道如何抑制。
没过多少天,他得圣旨可以回西北。皇长子的不满,百官的无措惊讶,远在西北,他的父亲是何种心情何种反应,他都没有多余的心去顾及。
他要离京了,他去向少年辞行。
少年站在他宫苑一角一树梅树下,对他轻轻地笑,说,拓跋越,一路保重。
他忽然一阵心悸,眼前有些模糊,胸口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
他想起上京前的那一天,父亲把他叫到王府大厅,大厅里有不少人,那几个以纯种自居的王子,秦王府后院的几个女人,还有父亲的几个亲信。他们看着他,跟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有那个与他同龄的小子,笑得不怀好意。
然后,他听到父亲对他说:“你伤了皇长子,明日一早准备上京领罪。”
那小子的笑立刻毫不遮掩的恶毒。
他看着他的父亲,虽然知道反抗没有用,但还是指着那个小子挣扎了一下:“惊了皇长子坐骑的人是他,是他拓跋越,不是我。”
他的父亲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拓跋越。”
他看着少年温和的面容,觉得应该留下些什么。
他把他的身份留下,把他的名字留下。
他把名字刻在树上,希望有一天,少年能唤对。
他是秦王府的三公子,他的名字叫——拓跋锋。
第四十章番外拓跋锋权臣
秋风瑟瑟,玄黑的王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金线镶绣的瑞兽图腾在翻飞的黑缎旗上咆哮,如同越山而出的神兽,生猛嚣悍,震慑四方。
风卷沙尘,辽阔地域在他面前看不到边际。
整肃的军列排布在脚下,如万仞恢弘,延伸至极目。刀戟林立,在秋日薄阳之下映出一片森森寒光。标枪一样挺立的兵将,矫健壮硕的战马,二十万大军在朔风夕阳里静若寒蝉,连马嘶声都听不得一声,呼呼的风中只有旌旗迎风猎猎。
他站在高台上,俯视底下千军万马,黑亮的寒铁甲衣外套着素白丧服,盔帽边沿白巾飘荡,只有护手与军靴□在外,耀着冰冷厚重的暗光。
他可以捕捉到近处仰望着他的一众军士,那一张张彪悍的脸上,有坚定,有敬畏,有迷茫,有无措,有惊惧……
他看着这一切突然冷冷地笑了。
两个亲兵抬着沉重的王座上高台,置于他身后。座上那张不久前他刚猎下的猛兽毛皮,似乎还隐隐散着一股生猛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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