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等了很久,以为男人会心平气和地回答他,谁料只听见一阵从木窗缝隙窜进来的风声。他打了个哆嗦,喷嚏立时而出。他揉着鼻子,大致也想到这男人不是村里的人。村里的小孩都不爱跟他玩,大人们就更不要提了,每天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藏了什么。
男人放下酒碗,抹了把嘴便转身,始终不发一言。八木见他又要入那风雪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嚷嚷道:喂喂,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不说话,哑了吗?
男人的背脊笔直。不知道是不是八木的错觉,他发现这些雪都争先恐后围住了男人,在打转,在上升,明明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却听到了突兀的几声嬉笑。铃铃的笑声,比老妈与老爹在夜半**的调子还要好听,于是他踮起脚,竖起了耳朵。
这个村子位于一座大山脚下,山上有什么他不知道,虽然他从小就住在这里。八木曾好几次想过,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山,他对山可没什么兴趣。他向往的是京都,关于京都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去过那里的村民们老爱炫耀,激得他心荡神驰。
这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他想他只是要听听笑声的来源,真没别的。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在他眼前的男人消失了。融进风雪里,代替身影的是一波又一波的黑色,与那些白色的雪花搅合在一起,好像要吞了这漫天的雪势。
八木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那是大山的方向,黑色的烟雾朝那去了。笑声也渐行渐远,但仍有一道逗留在他耳边,仿佛在嘲笑他。八木连忙捂住耳朵,摇头晃脑,偏偏对方专要跟他作对,穿过他的指缝遁着他的耳膜去了。笑声在他的脑袋里回响,好似自己的身体不只住了一个人。八木被这个想法吓坏了,连滚带爬回了家。
那天之后,八木有三天没出门。老爹说:小子,你终于是我们村里人了。八木翻了个白眼,把捣腾好的东西都塞进衣袋里,往手里哈了一口气。从那时起,他打消了去京都的想法,他觉得是那个男人害了他,所以他得要一个说法。
你是谁呢?
还没问到名字呢不是?
三年过去了,唯一有变化的只有八木的年龄。如果今儿不是老爹生病,他可能还是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敢说不敢做,双腿直打颤。他现在也在打颤,手里抓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杖,唰唰唰扫着沿路已经枯黄的树叶。
八木不会分辨药草,他觉得草都长那样,所以他把荆棘草也一起收了。躺在他竹筐里的事物可谓是应有尽有,包括几朵蘑菇。他望了望周围,惊异地眨了眨眼。稍前他就发现了,这里不只一处有拱起的土堆,他没听老爹说过这里还有埋死人的。也不是非要来这里,只是这根木杖似乎懂他的想法,亦或许他受了这木杖的指引。
八木竟然也有模仿阴阳寮那些阴阳师的一天,手上结着印含糊着说:以东为西,以南为北,人追我者,终不可得他想这些咒语能不能安抚死人呢?他这是在超渡吧?一定是的。八木雄赳赳气昂昂地甩甩头,无视了刚才把终不可得说成终可以得的事实。
八木的眼里有点黯淡,他叹自己十二岁了,然后很快就到二十岁了。他始终没有那个胆子去探个究竟,尽管他非常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嘎吱又踩断了一根枯枝,从枯枝下爬出了几条蚯蚓,一条条缠上了他的脚腕。他嘴里念叨着去去去,手里抓的木杖往上面使劲拍打。
这森林里又凄暗了几分,偶尔闻几声乌鸦叫。八木多少也知道乌鸦象征着什么,掂了掂竹筐的重量后,张罗着就要下山。他抬脚,刚往前迈出一步,突然就被脚下的动静给定住。
这回不再是蚯蚓,而是蛇。它们破土而出,吐着蛇信子,爬上他的小腿。大概有四条,每条不同的花色,身上流着腥臭的粘液。八木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忘了喊叫,机械地低下头,与那些蛇大眼瞪小眼。
☆、(二)蛇骨婆
这些蛇出现的方向来自八木的正脚下,眼看除了蛇还有其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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