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意识地想追上去。王颢已经下死力扑上来抱住了他,惨然一声尖叫,便放声大哭。徐知着全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蓝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王颢双手紧紧的揪着徐知着的衣服,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几十年的苦痛都凝在了这哭声里。她的冤屈变成了一种武器,一种砍向自身的武器,足够让徐知着放弃挣扎,否则,似乎只要他轻轻一动,她就会碎裂。
有些事,当时没有抓住,事后就再也开不了口了。等王颢哭到脱力,最终晕晕沉沉地睡去,蓝田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徐知着捏着手机不断的拨号,却始终都没敢拨出去。他知道蓝田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于是不敢想象今天这一场难堪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害。他开始感觉到冷,如坠冰窟,恍然觉得蓝田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他,那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那么体贴,细心而且周道,总是想尽办法为他,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愉快。
他想起蓝田送给他的那只鹰,与“武运昌隆”条幅裱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卷轴。徐知着把个卷轴放在衣柜里,每天早上拿衣服的时候都能看到。每一次,当他背单词背到烦躁不安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
蓝田一直在照顾他,鼓励他,却从无所求。
徐知着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整天,医院里吵杂烦乱的各种声响与气味让他极度不适,几乎无法忍耐。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机,每隔几分钟就会拿出来看一看,然而蓝田一直没有联络他,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下班时间过后,章云靓又得意洋洋地过来张望了一番,顺便验收自己的战争成果。王颢像一只挫败受伤的老母鸡那样,悲哀而徒劳与章云靓争辩着,病房里吵得不可开交,同屋病友神色各异。
徐知着站在风暴圈的中心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与他毫无关系。直到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徐知着从房间里退出去,把那两个以他为话题向彼此攻击的女人关在门内,而她们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离开。
徐知着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走了好几个来回,把手机合在掌心默默祈祷,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点开新收短信。小小一方屏幕在夜色中升起淡淡的白光,一个小信封跳起来弹开——
“我把车开走了。你这几天应该不方便回来,我在医院对面的七天给你订了一个房间,门卡放在前台,你可以过去睡。晚上别熬得太晚,记得吃饭。”
徐知着一瞬间脱力,肺里排尽了空气,仿佛窒息了一般,周遭一切的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边。他过了好久才缓过来,飞奔着跑过医院的长廊、走道、花园与门外的街道,像是一发炮弹那样撞开旅店的大门,剧烈的运动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气喘吁吁地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按到柜台上。
“唔?”前台小妹接过去看了一眼,会意道:“哦,徐先生是吗,一位蓝先生之前订了一个房间,钱已经付好了,这是您的钥匙。”
徐知着满怀忐忑地推开房门,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一个食品袋孤零零地放在桌上,里面装了一盒煮好晾干的馄饨与一盒清汤,旁边的便条提醒他,可以到楼下厨房借用微波炉加热。徐知着手指颤抖地打开盒盖,捏起一只冷馄饨塞到嘴里。凉透了的馄饨有种清爽的鲜香……是香菇荠菜猪肉馅的。
徐知着无声痛哭,泪水打湿了手指。
徐知着安安静静地吃了完了一整盒冷馄饨和一碗汤,那些食物像是中了魔法一样在他胃里嘀嘀咕咕地冒着泡泡。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然后毅然决然地起身出门,打车回家。
冬夜,小区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植物干枯的枝叶在寒风中晃动,有如鬼怪。清寒的空气充斥到徐知着的肺部,试图挤压掉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热度。
徐知着站在蓝田的楼下往上看,卧室还亮着灯,黄澄澄暖盈盈的光亮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暖。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仰望过,原来在潜意识里,他早已经把这当成了他的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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