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切都是自取其果。若要把这个过程作一番比喻,腐就像一把裹着蜜糖的匕首,当他靠着GV打枪时,这把匕首已经稳稳当当地插在了胸口,只露出刀柄的部分。
徐坚没想过有朝一日已经不能再回头,即使硬盘里已经存了好几G的小电影。
直到那个诱因出现。
第一眼,杨勉修站在宿舍里,弯着腰从行李箱拿出衣物,他的个子太高,弯折的背像架起的一座桥。第二眼,他忽然朝着门口望过来,可能是光线太亮,徐坚连他脖子附近细碎的发尾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第三眼,随着距离的靠近,仰头所见的黑色眼瞳浸满笑意。
想必那时正是过路魔第一次经过他的身旁,让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只不过这份喜欢只能暗藏心底,他还没有胆子敢表露出来,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越久,便越着迷杨勉修的每一个地方,这种磨人的距离感让他挑不出对方的一个毛病。
古人写诗文咏怀,他也想把**实体化,既然不能袒露心迹,那么写写**小说自娱自乐也不错。
他只有一个叫知名不具的账号,以往在专栏写写东西,随性且不矫揉造作,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抄袭?
可能是过路魔的第二次经过吧。
他也明白这是一个可笑的借口,让他每次回想都忍不住发笑。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
他干了一件蠢事。
杀人是犯罪,将自身的苦痛历程加诸他人身上的杀人者,白白浪费了作为人的资格,因为在这个世上,一定会有坚守正义的人,无论跌进多么深多么黑暗的谷底,仍然不会跨越法律与道德的界限。
夺走别人性命的犯人无法延长自己的生命,偷走别人素材的小偷却可以光明正大地拿缝补拼凑出来的东西向外宣布这是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博得不知情的观众的喝彩与掌声,只要被揭穿的那一天没有到来,小偷就能以主人的身份占有无限的赞誉,并站在无辜的立场上大肆对读者洗脑。
多么无耻。
而与之抗衡的,也有永远不会犯罪的人,永远不会行窃的人,这与他们所走过的路没有关系,也与他们读过多少本深奥的著作,受过多么高等的教育熏陶没有关系,深埋在他们血液与骨骼中的凛然道义是现存稀少,也是最宝贵的东西,因为这是公正天平上最具有重量级的黄金砝码,让任何一切罔顾廉耻之事都显得无足轻重,卑微得近乎消逝。
他做不成这种人。
当过一回初次行盗的窃贼,哪曾料到偷窃竟会慢慢上瘾,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食髓知味。轻轻松松地将现成的作品稍加修改,便可据为己有,不必费多大功夫。甚至将《游乐场》拆得东一块,西一块,拿所需的部分填补进属于他和杨勉修两个人的意淫的框架里,写成一场只有在虚幻的梦境里才会发生的浪漫恋情。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天意弄人,颠倒黑白,小说里以他与杨勉修为原型的杨绍华、谢康,真正的原型却是漫画中的吉田纯也与竹内浩司,当他作为杨绍华在小说里享受着谢康温柔而不失深情的爱时,殊不知这只是一场剧本式恋情,上演着在冰冷的纸面上被操纵的木偶戏,没有灵魂,没有自我,也不存在真正的爱。
欺骗性的爱情。
到头来,也只是一场徒劳的意淫,沙漠上的海市蜃楼罢了。
徐坚坐在电脑前,双手不断地在键盘上来回,他曾经写下一个个虚构有趣的故事,这次却连现实都写不好。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秘密都将会被誓死守住。虽然他大可不必在杨勉修面前供出知名不具这个账号,但是他私心地想让他看看那篇小说,那篇以他们为原型的抄袭之作《界限》。
夏风从阳台灌进来,吹动起绿色的帘子,空荡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或许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最渴望赢过的那个人,早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并且赌上了深情与爱情。
我的谢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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