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尽屈辱的世界,我心里是多么快活
你竟然月师方愤然将拳头举起,停在空中,却又重重击在桌子上。桌上的药碗震翻到地上,摔得粉碎。
好呀好,真是好得很啊!月师方冷冷地说:你要死就死吧,你的死活我再不要管!说完便拂袖离去,砰的一声将门板关得震天响。
绯衣脱力似的倒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
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自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席。
哈,终于激怒他了
10落红
月师方大踏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途中还撞倒了几个仆人和侍女。
关上门来,坐在书桌前,依然是觉得气愤难平。
世上居然有人能不知好歹到了这种地步。
自己四处寻找名医,还找来许多珍贵的药方药材,无非都是为了他好。
现在这番劳心劳力居然一下子就都被一个人的放弃否定掉了!
你以为对我施舍着你的同情和怜悯我就会高兴吗?然后你就可以因此而沾沾自喜吗?
想着这样的评价,更是越想越不服气。
真是枉称多年知交,难道他还不清楚自己的为人是怎样的吗?
自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想着要施舍他什么然后沾沾自喜呢?
月师方越想越气,但越是气又越要想。
总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妥,但偏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子矜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一下子居然消沉成这样?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被迫离乡背井,寄人篱下地当个客人
他知道灭族一事对绯衣的打击实在很大,但也没必要偏激成这样吧?
当日绯衣初来之时,发着高烧,还带着满身的伤痕:
各种各样刑具留下的已经溃烂的伤口,还有触目惊心的吻痕和咬痕。
想到绯衣在狱中所受的折磨,那时,他真切地感到一种心痛。
一种心如刀割的疼痛。
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自己,到底真的知道他的想法吗?
真的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蓦然地,月师方想起在许多许多年前,曾经年轻的他和他。
那时庭院中樱花飘飞,一片烂漫。
他把他要成婚的消息告诉了作为挚友的他。
他先是无来由地生气,后来又笑着对他说:
我祝福你了。记得要白头到老,别辜负了别人。
他开心地收下了这诚\挚的祝福,却一点不曾留意到那微笑背后,深深的悲伤。
对于这位挚友真正渴望的东西,他一直都想得太少、太少了
老爷!不好了!
门外有仆人大声地吵嚷,同时是用力的敲门声。
发生什么事?月师方没好气地开门问道。
老爷,绯衣大人他仆人一紧张,反而结巴起来。
月师方不禁大为着急:他到底怎么了?
他恐怕要不行了!
还没等仆人说完,月师方已是马上冲到绯衣的房间去了。
***
绯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沙漠上。
已经是黑夜,沙海反射着月光,白茫茫的一片。
沙漠很大,他就这样走着,走着,一直看不到边沿,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他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要走到何处。
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
黑色的盔甲,白色的斗篷就如同这黑色的夜,白色的沙漠。
师方!他喊了一声,那个人却没有回应。
师方,你听到吗?他又喊了一声,那人不但没有回应,反而开始缓缓地向前走。
师方,你等等我啊!
他一边喊一边往前追,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喊、努力地追,却始终赶不上那个缓缓前进的人影。
那个人,一直没有回头。
天边突然刮起漫天风沙,遮蔽了他的视线。
黑甲白衣的人影逐渐消失在风沙中。
他想要伸手把将要消失的人影抓住,脚下形成的沙的旋涡却是渐次将他吞没。
师方,我不是要你离开的不是的不是的
想要用力喊出来的话,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他将要被埋没在那沙海中。
一阵深深的睡意袭上。
他好想好想就这样**落在永远的黑暗中
远远地,似乎听到了热切的呼唤
子矜子矜!你快醒醒啊子矜!
是谁呢?到底是谁在呼唤着,那么热切,又那么悲伤呢?
慢慢地睁开眼,模糊地出现一个影;
然后渐渐清晰,变成了他很熟悉的一张脸。
我死了吗?绯衣喃喃地问道。
老是说我笨,其实你自己才笨呢!月师方笑道:有我在,怎么能让你死?
绯衣不禁也笑了,又问道:那我真的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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