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曰:清影泉啸八声,石上四声,石下四声,声绕一池春水。寒山钟声十响,寺内五响,寺外五响,响传百里客船。
皆出自一位清俊儒雅的蓝袍公子之手,夏侯宣。
余光扫过天青色纱幔遮掩住的邻座雅席,白色长袍银色的竹纹细细绣满衣角袖口,戴着半张做工考究的银色面具自鼻梁处齐额遮住上半张脸,修长苍白的指敲打着桌面露出掌心一点淡淡的梅花。
旁边男子,黑色衣袍,宽衣窄袖,恰是近日京中流行的贵公子装扮,显然对连词对句并无兴趣,百无聊赖拨弄着盘中的瓜子。
扶黎淡瞥了白翎一眼,她会意接过花笺走到邻席。
景皓手中大把瓜子哗啦啦落于冰瓷荷叶盘中,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眼神肃冷警戒的瞄了她一眼。
白翎识趣的停下脚步恭谨一揖,垂首呈上花笺道“故人所邀,望公子一观。”
景皓嘴角挂着一丝淡嘲正欲谢绝,萧辞放下折扇微微摆了摆手,她恰合事宜的呈上“琴字号雅舍,恭候公子。”
碎银梅花笺,合页处夹着一枝白梅,暗香萦绕,上面用颇具风骨的瘦金体书道:
特还当日赠梅之恩,汲水烹茶,翘首以待。
琴字号雅舍内干净素雅,长颈瓷瓶里插着几枝修剪得宜的白梅,一张屏风淡赭石色的底子绣着墨梅图,下放一古琴,青铜香炉镂着通心草缠枝纹,青烟袅袅。
红泥火炉煮着清泉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旁边有一浅绿色的蒲扇,紫砂茶壶置于湘妃竹编制的竹席上,一勺雾峰,半许清泉,一室茶香。
“一别五年,王爷别来无恙。”叶片舒展,凤凰三点头,莹白如玉的指骨斟来行云流水,五年弹指而过,一双黑眸褪去冰冷狠厉的杀伐决断沉寂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淡泊和煦。
把玩着手中的白梅,抵唇轻咳了几声,面色惨白,薄唇无任何血色“姑娘以梅为信,在下合该报答当年姑娘赠药之恩。”
端起紫砂盅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似乎隐隐有淡淡的梅花暗香,咳嗽稍缓。
手拿青蒲扇慢慢扇着红泥火炉,嘴角浅淡的笑意渐渐淡去“此次前来我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病弱残躯,闲散王爷,无所作为,不知有何地方可以帮助姑娘?”苍白的指节习惯性敲打着桌案,透过雕花格窗的阳光,近乎透明,依旧温文有礼,翩然出尘,但虚弱至此让她难以与当年潇洒不羁的男子重叠。
“宣和五年,通敌叛国一案。”
“无能为力。”一句话让他沉了脸色,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找错人了。”
她放下蒲扇,摩挲着紫砂盅,闲话家常自顾自道“司徒一门谋反案牵连甚广,家父夏匀得司徒将军一路提携从籍籍无名瀚文苑修书学士至幽州知府,坦坦荡荡,铁面无私,为民请命。
宣和四年,幽州大旱之后又逢大涝,适逢先皇耽溺修仙问道大兴土木修建摘星阁,丽宫,国库空虚,朝中奸佞当道一道谗言不仅贬了家父的官迁至黄州县令更一文一米未放。
家父散尽家产,家徒四壁,白粥野菜度日,亦九牛一毛而已,幸得司马将军平定辽西途径幽州,金牌昭令所缴金银米粮赈济百姓。
次年,通敌叛国一案牵扯数百官员,黄州夏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眼中熊熊烈火灼伤着清明和煦的眸子,慢慢阖上双眼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司徒一门诛灭九族,凌迟处死,挫骨扬灰,朝堂文武百官彻底清洗更换,德才兼备的珞王缠绵病榻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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