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服侍他脱去衣袍,用温水为他细细擦了脸,床上的人已然睡去。
琉璃灯下,把苍岚的睡颜照得朦胧,就连那平添戾气的眉骨伤疤,也变成了一道伤痕而已。玄月的手慢慢伸向苍岚的脖颈,悬空停留许久,久到几乎被手掌下的炙热灼伤,玄月惊觉地抽回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苦笑,自语嘲弄:既知我狠心,你又何必把胸膛剖开,任我宰割。
你也知白莲在此的衰荣只得你一句话的承诺,那你可知白莲的心情?白莲惧怕,所以离开故土,只有一死。或者,便竭力归途。
若是落下莲子忘了故土清风,那,便也不再是当初的白莲了。你要白莲如故,又要它安心于金,本是痴妄。你精明如斯,为何这个简单的理,你却不知?
人说自古帝王多情薄,所以那流露出的一点温柔弥足珍贵。
墨渊把那一点温柔给了我,我怎能负他?我知你给的温柔比墨渊更多,我看得明白。苍岚,你心里苦,可我担上这薄幸骂名,又何其无辜?我们要的东西,本就不是对方能给的啊。
夜深,这番话,只有玄月自己能知。
床榻上的苍岚沉睡,玄月却无半点睡意,于是取了玉箫,把玩那垂坠的琉璃托绯穗,透着灯光,能看到琉璃珠的清透明艳,只有一颗有些混沌。好在那一颗次品独悬绳索之上,就是取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玄月看了良久,终究放下了玉箫,回到床榻边,躺在苍岚身边。为何会这样心安?大概是因为玄月知道,这个男人纵然被自己伤透了心,喝个酩酊大醉,依旧回到他的身边吧。
玄月轻叹,然后侧过身,背对苍岚入眠。
那收在书架中的玉箫,一直没有用过。苍岚也从未问起过。
转眼,七天后,迎来了金国的秋末狩猎。
玄月虽为侍郎,却从小习武。当初让苍岚一见倾心的,便是那穿着月白儒袍,却骑着枣红大马拉弓射鹿的男子。这次狩猎,自然不会让玄月跟那后宫一干女人坐在一起。
当日,秋高气爽,阳光微冷。
玄月一身锈凤的武袍,腰间插着那支莹绿色玉箫,萧尾的那穗子上,混沌的次品琉璃珠已然消失不见。
月儿,和孤一起,可好?在他人面前,苍岚从不称呼我,他不会为玄月落下口舌。
玄月灿然一笑,在阳光下几乎让深秋的绚烂树林都褪去了色彩。
王,不如和臣比试一番,如何?
苍岚大笑,突然抱住玄月亲吻了那个笑容,狂傲姿态毫不掩饰。
月儿可有想要的彩头?
突然被吻,玄月心口一颤,他笑:到时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
☆、【忠臣】第七章一滴朱砂
【忠臣】第七章一滴朱砂
沉重亘古的号角呜呜吹响,玄月和苍岚同时策马而出,从不同方向奔入树林。
金重兵压境,民心惶惶,狩猎季,伤之。
那一颗混沌的琉璃珠,里面封着的是一句话、一颗遇水即化为催命符的夺魂。那句伤之,玄月知道,便是杀之。
狩猎之中,最多意外。
北陌虽多水路,但是玄月唯独马术精湛,想来,还真是造化弄人。不过片刻,跟随一头鹿的踪迹,玄月甩开了跟随的人,不着痕迹。
他心如鼓擂,取出那夺魂用随身的水壶化开,抽出事先备好没有箭头颜色标识的箭枝,只沾一箭。多,便会落下把柄。
左边有细碎的说话声,玄月分辨得出是苍岚的声音。于是下马隐于草木间,一双如水眼眸,慢慢迸发出了杀念。
近了,近了。
苍岚向来狂傲不羁,不屑于多人保护,只有百丰一人随后跟随。
弓,拉满。心脏的声音,充盈于耳。
眼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突然,那双凌厉的眼猛然刺了过来。心瞬间乱了,箭失准头,但是那明明能够躲开的王者,却迎箭而上,抽出马刀凌空飞刺向玄月。
箭入肩。
苍岚的刀已到跟前,玄月没有躲。他,本该落得如此下场。
却不想,扑到身上的不是刀刃的痛,却是苍岚坚实的臂膀。一个转身,玄月才看得,他的身后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吊睛猛虎!
虎爪已经扬起,苍岚一个侧身为玄月挨下了这一爪。
血肉破裂的声音几乎砸晕玄月的神智。那飞溅的血沫,滴落进了玄月的心。
玄月只知道自己被苍岚再次抛出去,被一边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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