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符敲出来,他听到一串轻微的脚步声,是老烟挎着篮子出了门。
莫青荷这才略微放了心,把注意力转移回来,他知道沈培楠嫌他不干净,没想到这一吻过后眼前的人竟一瞬间有些走神,侧着脸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重新调整了表情,冷冷的横了莫青荷一眼:“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沈培楠转身要走,莫青荷一把拉住他,递给他一面镜子,笑道:“将军要是这么出门,怕要被当成龙套逮了串戏去。”
原来莫青荷在后台并未卸妆,穿着王宝钏的一身黑衣,扎青布头巾,脸上唇上都浓墨重彩,受惊吓出了一脑门汗,再跟沈培楠厮混,倒有大半的油彩擦到了那军官脸上,红红白白的一片,称着他刻意板起的脸,甚是有趣。
消息递出去了,莫青荷只觉得身子骨都轻了不少,盯着那军官的脸抿嘴直乐,沈培楠不习惯被人打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往莫青荷腰上捏了一把,皱眉道:“笑什么笑,还不是你这小崽子害的。”
莫青荷弯着眼睛讨好:“咦,将军不叫我小婊子了?”
“骂了我的客人砸了我家场子,就凭你这倔股子倔劲,说是小婊子都抬举了你。”沈培楠往莫青荷的椅子上一坐,拍了拍大腿,“过来,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怎么做我的人。”
莫青荷掏出一只怀表,估摸着离下场戏还有时间,便泡了一壶茉莉片子,又拧了条热手巾把子,小心翼翼的给沈培楠擦脸。
门外演的是一出老人爱看的热闹戏,七八个小武生练把式,台下一连串的叫好,外面的喧嚣把后台衬得格外清净,一面檀木镶的镜子里映着两个人的脸,莫青荷怕沾脏了沈培楠的军装,扯过一条毛巾往他肩上一披,自己像个剃头匠似的忙活。
热手巾冒着气,先把油彩捂化了,再一点点的往下擦拭,莫青荷细瘦的手指时不时触着那军官的脸,沈培楠眯着眼睛,用余光打量这间朱红的屋子,红窗扇,红漆桌椅,桌角磕坏了一点,露出一丁点旧木头的黄,玻璃缸里的两尾金鱼也是鲜红的,天光昏暗,身边立着削薄的一片影子,伺候的妥妥帖帖……沈培楠一恍惚,握住莫青荷那只凉而修长的手,轻轻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仿佛是于桥,还是雨娇,莫青荷没听清,放下手里的毛巾,反问道:“将军叫谁?”
沈培楠猛然惊醒,脸上闪过一道阴鸷,本来握着莫青荷的手也甩开了,淡淡地说了句与你无关,莫青荷也便知趣的没问。
后来的事情证明他把手枪交给老烟保管是个明智的决定,当晚沈培楠叫了几个小兵把戏园子后台里洗劫似的收拾了一遍,莫青荷的京剧行头被一样样用藤条箱子打了包,又去了他住的小四合院让莫青荷挑了些必须品,开了两辆汽车送到西郊的周寓,这么一通折腾,莫青荷也就认真的在沈培楠家住下了。
然而莫青荷没想到,今天这次传递情报的行动竟是沈培楠对他的一次试探,差一点他就要漏了馅,即便是差了一点,他还是无法反抗的卷进了一场危机之中。
这场危机,就发生在他正式搬进沈培楠家的第一夜
9、危机
1927年两党决裂,中共在国民党统治区和日本侵略区的活动转入地下,大量心怀信仰,身怀绝技的进步青年放弃了本该属于他们的辉煌投身其中,他们来无影去无形,将所有爱恨与誓言隐藏,没有名字,没有声音,他们即便亲眼见到战友死亡都不能用眼泪祭奠,甚至背负一世骂名,不知埋骨何方。
莫青荷身为其中的一员,还远远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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