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道,好在,好在抽了那一口烟,否则……
白术又陆续来过几次,南絮身上渐好,只是心下愈发惴惴。一日终于按捺不住问他,“听我娘的意思,这事算作了结了么?那日我在香寒境突然闻见一股异香便失去神志,我怕……我怕是有人设计害我……那年寒毒亦是如此……白二哥,我当真没事了吗?”
他出生时卦象道他命运多舛,虽自小身子不弱,十二那年忽地身中寒毒一病不起。他爹为他操碎了心,这才英年早逝。这回又出了这样的事……
白术神情平静,修长的指尖拨弄着蛇型烟嘴中的草屑,“你中了蛊……会没事的。”
他这般语焉不详,南絮愈发不安,每每迷梦之间总觉悚然,时常夜不能寐。
终有一日钱塘春日放晴,难得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阳光照得满室通透,南絮惊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收拾收拾精神去见他娘。
他想好在自己是个男人,总比黄花大闺女给人糟蹋了要容易些。他们孤儿寡母在钱塘支持实属不易,这些日子他娘一定比他更为煎熬。
即便要查,要手刃那禽兽,也该由他亲自上阵才是。
王夫人果然十分憔悴,见他才勉强支出个笑来,说些松快的闲话,闭口不谈香寒境。气氛稍缓,忽然一个小厮贸贸然叩了三下门,“夫人,夫人!来了一封……急、急信。”
***
——至四
***
第三章、
“……滚!”
白术指尖的纸包掉落在地,房中一片死寂,那轻轻一声竟如木槌敲响在二人耳边。
南絮自知失言,他何时这样对白术说过话。
干涩的眼中又传来些许湿意,南絮哑声道,“我谁也不想见……白二哥,你走罢。”
他屏起呼吸,心中对自己愈发厌弃,又隐隐地生出一点期盼。
可吱呀一声,白术果真走了。清脆的银饰相撞之音刹那间淹没在淅沥雨声中。一道细细的日光自门缝中褪去,屋内再度堕入黑暗。
湿热的泪浸湿枕巾,南絮怔愣着望着晦暗的房间,身上一阵阵发冷。
恍惚之间他想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少爷,你怎么起来了。”婢子慌张放下水盆,怯怯地上前意欲搀扶。
“无碍,我自己来。”南絮换上一身月牙色的长衫,衬得苍白肤色稍稍有些精神。“我身上……可是白二哥给我看的?”
“白二少爷那日见过夫人便回白家了,夫人请来药王谷最好的李大夫给少爷看过,少爷不必忧心,不日便能康复呢。”
婢女满脸天真,想来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
南絮苦涩一笑,“承你吉言,我已大好,现下便去回过母亲,不必再劳烦李大夫。那日昏沉之下对白二哥多有唐突,也该早日上门致歉。”
他寻常时候都是很懂礼数的,回想起那日竟迁怒于白术,心下愈发愧怍。
“今日李大夫已经来了,刚到挽花厅和夫人说话。”
南絮慢步踱至挽花厅侧,听见厅中传来些许人语,虽已刻意压低声音,但他自小修道耳力过于常人,是以传入耳中字句可辨。
“……夫人,这个罪魁祸首却是必须揪出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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