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看了看那秦人,听他说话也是有礼有节的,轻蹙眉道:“他们说秦乃偏远蛮夷,食人喋血,但我见你与魏人也没什么不同。”
杜挚听她嫩声说着,不怒反笑问道:“姑娘可曾听过秦风的蒹葭?”魏姝好似听过,却记不得了。
杜挚见她皱眉苦想的样子,笑着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见魏姝听的发愣,杜挚复朗声笑道:“姑娘觉得如何?”
魏姝没有回答,心想或者真是那些人夸大了秦国的凶恶,她微侧目,看到了一旁垂首候着的少年,剪至齐耳碎发,皮肤白皙,高鼻深目,薄唇略失血色,一身黑色葛布粗衣穿来,只觉得身材修长消瘦,若非是那一双碧色的眼睛她定不会将他与此前那个脏污的少年联系到一起,他的断指已经包上了白色的细布,不再像那日一样满是暗红色的血。
杜挚见时候不早,拱手向魏时告别,随即掀开车帘正色道:“姑娘,请”
魏姝小身子进了辒车,杜挚与尨坐在外驾车,皮鞭高扬,辒车辘辘行驶,有些微微的颠簸,那岑岑的鞭声,在空旷的清晨尤为的响亮,抖破了这浓浓的沉寂。
魏姝轻撩开车帘看着车外的父亲,魏时也微笑着看向她,她眼里温热发烫,蒙蒙的晨雾里魏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凝视着,发烫的眼泪却不曾落下,直至大梁的城门渐行渐远,她才放下帘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还没有感觉到离乡之苦,她只是很怕,怕死,怕未卜的命运。
许久,她才从这种空落中缓和过来,掀开了辒车的门帘,不等开口说话,冷风迎面呛来,灌的她喘不上气。
杜挚见她出来,偏头问:“姑娘何事?”
魏姝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坐在辒车边缘的少年身上,淡淡道:“同我进来。”便又退回到了辒车内。
她蹭了蹭身子坐在炭火盆旁。
杜挚扬着鞭子,见那个少年依旧无动于衷,轻叫了叫他:“小兄弟”
少年这才缓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平静又淡漠。
杜挚重复道:“姑娘叫你进去”
魏姝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门帘才被掀开,少年身子消瘦修长,弓着腰进来。
他身段很高,在低矮的辒车里只得弯着身子,垂着眼眸。
马车晃荡的厉害,这么一直躬腰是很难受的,他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碎发。
魏姝也不叫他坐下,她偏要看看这个少年能这么沉默着躬多久,马车里静的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息声。
他不是真的没有感觉,他是人,也是会难受的,就像他那断指,因没有上药,没有愈合,此刻还剧烈的疼着,只是他不愿说什么,也不愿过多的表露心绪。
魏姝也不知道让他这么躬身了多久,她本来有些无聊,想看他的热闹,可这少年真就像一个闷鼎一样,鞭子抽下去不出声,断指不出声,这么让他受着也不出声,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张口一样。
她都有些腻味了,挥了挥手道:“过来坐下。”那少年这才坐到她身边的软垫上。
魏姝倾身向他凑了凑,仔细的端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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