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无意间视线落到了手掌上那一条约莫一寸长的疤痕,还很新,因着就是不久前弄伤的,这一处与别的小伤痕相比更深、更长,可以看得出那时是被极其锋利的东西划到的,并且划得较深。
那天在轮椅上那人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之中,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阳光下无所遁形的一只老鼠。
还是一只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从里到外都被污泥染透了的老鼠。
凤月的内心有些不甘心,为何每次在他面前总是那么狼狈?
就在这时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被中那一把被他落在那儿的小刀,他用手指牵引过来,初始虚握着,后来渐渐攥紧了,因为攥得实在过紧,而深深的伤到了手掌,刀刃毫不留情的刮破了他的掌心,那一刻仿佛静的仿佛能让他听到自己的血液流出体内的声音。
“穿好衣服,跟我走。”轮椅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让他身后站着的人将轮椅转了一转,与一旁的雁奴老爹交谈,以及贼心不死的员外努力搭话的声音。
凤月有些怔愣,在那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突然获得自由。
所以极其的不真实,直到出了这禁锢他十几年的铁笼子,凤月才意识到自己得到了新生的机会。
但是已经很晚了,再怎么经历所谓的“新生”,他也不会最初时候的样子,就算是真的回到了最初重新来过,那么那也不再是现在的他了。
唯一不变的,是那人对于他自己可怕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仍在与日俱增着,待在这个人身边的每一时刻,心底的瘤块都吸食着它日益壮大自身,不知道何时何地何导火线会使他彻底释放出心底被那人滋养大的可怕怪物。
*
与玄武城风光秀丽的景色全然相反的是燕州大塞的壮阔却荒凉无比的大漠风光。
白昼在剧烈的日光下仿佛烤炉,将身体内的每一滴水都烤尽了,待到太阳落山,又似在一瞬间入了寒冬腊月,仿佛说一句话,整张嘴都会被整个冻住。
一封密信从遥遥的玄武城发来,跋涉千山外水,快马加鞭,最终落在了这里最年轻、同时也是地位最高的将领的桌上。
将领打开了那一封用特殊标志鹰首封住的信件,一开始还很放松,以为是之前关于那人细致的点点滴滴,正打算细细琢磨之时,粗略扫见几句话的他愣住了。
他抓起信纸,与烛火离一段距离,然后通读过一遍。
等读完之后,他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未来得及深思,当即在案上留讯两行,披了玄色大氅往马厩去了,跨上马鞍,两腿在马肚上一夹,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呼喊,一骑绝尘。
夜晚的冷风吹进了他的氅内,如同最为锋利的刀锋一般一刀一刀割着他的脸颊,犹如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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