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气着了。如今家里做着官的一共就两人,她大哥哥宁珊,和她二哥贾琏,两个人都被贾宝玉一句话给骂进去了,饶是迎春再怎么温柔好脾气,也不代表就没脾气。趁着当时史太君不在,当场就给怼了回去:“若是在朝为官的人都是国贼禄蠹,那咱们家老祖宗算什么?老太爷又算什么?便是二叔,几个月之前也是你口中的‘国贼禄蠹’呢!现在咱们吃的酒席,也是‘国贼禄蠹’的珍大哥摆下的,你既然瞧不起‘国贼禄蠹’,何必还坐在这里吃喝听戏?”
一番话不能说的贾宝玉面红耳赤,便是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等也全听的愣住了。贾宝玉这套“国贼禄蠹”的理论说了有些年头了,大家虽然都不爱听,可也没谁去纠正他,却不料,一向最温和不爱生事的迎春第一个出头将他责骂一番。虽然说迎春年长,又是大房的姑娘,责备二房的弟弟属于常情,但是在荣国府,众人都习惯了一切以贾宝玉为中心,只会捧着他、顺着他,哪里有人这样指责过他?一时间,满桌子的人都沉默无言,惊诧的看着迎春,迎春则硬气的一甩帕子,拉起惜春到宁国府去了。她爹也来给珍大哥撑场面了,她要回家,需的去说一声。至于带上惜春,纯粹是怕她走了,别人会迁怒到这个跟她最要好的小妹妹头上。
迎春至今想起这件事还兀自生气,甚至打定主意,下一次回荣国府请安,问候完了便走,一刻也不多留。她现在可不愿意再陪着宝玉玩了,她是“国贼禄蠹”的妹子,没得去“玷污”了天真干净的纯洁弟弟。
迎春不知道的是,那天她出完气走人,席上一片安静,却并没有人劝慰宝玉。薛宝钗和贾探春都是深恨自己没有生为男儿身,不能去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的,因此早就不爱听贾宝玉那一套不学无术的理论了;林黛玉其父生前为正三品巡盐御史,十年寒窗,探花入仕,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根本听不得别人说她爹爹半点不好,若不是因为寄人篱下,不敢跟史太君娇宠的贾宝玉翻脸,她在第一次听到这番理论的时候就不想搭理她了,今儿二姐姐义正辞严一番痛斥,她听了只有在心里拍手叫好的,早该有人管管贾宝玉了;至于史湘云,她是一门双侯出身,家里天天盼着做官,盼着仕途键起,别的不说,但是有了实缺儿,家里经济宽裕了,她就可以少做不少女红了,单看这一优点,她也乐意两个叔叔都能补上实缺儿的,只是她一向以为贾宝玉疯疯傻傻,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胡话,从未放在心上罢了。今日被迎春一说,才发觉似乎确有不对之处,因此,也未出言安慰宝玉。
贾宝玉自己又羞又气涨了个满脸通红,又不见有人上前哄他,自觉没趣,推开桌子跑掉了。薛宝钗想喊却没喊住,不由担心道:“二丫头说话也太尖刻了些,就怕让老太太等人知道了,要罚她呢。”
林黛玉却不以为然道:“宝玉是不会私下里告状的,现在厅上就我们几个人,谁去说?”为了贾宝玉能混进姐妹群中恣意玩笑,史太君特意吩咐丫鬟们都在外间伺候的,因此没人听到里面说了些什么,虽然先见着迎春怒气冲冲拉着惜春走了,又有宝玉涨红着脸奔出去,但没听到屋中传唤,丫鬟们也都没敢进去,只有贾宝玉的大丫鬟名唤袭人者,十分担心宝玉,跟着追了上去,却终究不如男孩儿脚力健壮,跑的不快,没有追到,找了半天却见他回房里面朝床里躺着了,叫他也不会应,仿佛睡着了一半,遂悻悻的替他掩上被子,又打发小丫头去告诉姑娘们不必再等,自己则坐到外间一边做针线,一边留心听着宝玉唤人。
薛宝钗等人在厅中坐了半日,果然听到袭人派人来说贾宝玉回房去睡觉了,没有跑到史太君、王夫人等处撒娇卖痴,心中都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林黛玉“嗤儿”的笑了一声,道:“他果然也就还有这些好处吧。”若是真去告了状,二舅舅非狠狠收拾他不可,老太太必然要拦着,到时一定要闹腾的大发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是不是贾宝玉的错,最后都一定是众人哄着他,去找别人的茬儿。这种戏份,看一次两次只觉惊慌,看的多了,就无聊了。
第48章所谓帝王
两次家宴都闹得不欢而散,姑娘们一个个也觉无趣,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也没有再张罗小聚。迎春回府请安每次也都是匆匆来,忙忙走,避免跟贾宝玉撞见,再想起当初那一节来。虽然说如今有人撑腰了的迎春姑娘并不太在乎荣国府的掌权人如何对她,但是能少挨一回骂,自然是避开的好。幸好贾宝玉还有个不背后告状的好处,那日被迎春毫不留情的骂完,只自己哭了一场,又遗憾了一回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钻进了经济仕途的圈子,没得要从珍珠变成鱼眼珠了。如此自我高洁了一回,又写了几首讽刺诗便忘到脑后去了。
荣国府里修建省亲园子正值关键时刻,他们家的贵人一遭升位为嫔,主动乐意借银子的人家便多了不少。保龄侯史鼐家缩紧腰带挤出了五万两,王子腾在任上也派人借了十万两,倒是没忘记要欠条,还有薛家,更是王夫人要多少给多少,便连贾珍都有些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元春到底为什么又晋了位,生怕她得宠以后会吹枕边风报复宁国府,便干脆利落的送出了会芳园的地契,表示这块园子就是他们家献给娘娘的了,以后省亲完了也不要了,但是实际的银钱是一两没出的。打的主意是要既遵从宁珊的要求,务必别惹恼了这位有大能耐的兄弟,另一方面也不得罪荣国府太多,起码别让宫里那位有理由记恨他们就得了。又是一个喜欢下注双押的墙头草,宁荣两府的赌品的确一般的烂,却毫无自知之明。
没有自知之明的贾珍跑来找宁珊,他如今升了爵,尝到了跟着宁珊的甜头,便越发得寸进尺的想弄个有实权的官来做一做。他倒是没开口要大官,只说自己想干点儿实事,毕竟龙禁尉那种摆设,要不是宁珊出主意,十年也不见得能得到一回露面的机会,他也不能一直坐在家里等着赈灾去运银米,便想着是不是能像贾琏那样,在六部里弄个小官,五六品都没关系,他豁出去当个主事慢慢往上爬。
宁珊无语的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贾珍,想不通他怎么就认为他有本事去左右官员任免,贾赦和贾琏能得到官职是时机赶得巧,第一个归还了国库的银子,外加贾政被罢职,他俩才得到两个小官的,如今贾赦那个兵部员外郎有跟没有差不多,成天在衙门里喝茶看邸报,只要没有战事,他就一辈子也升不上去,熬资历都轮不到他。而一旦有了战事,他肯定第一个称病回家,贾赦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物,和平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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