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而后,似乎再听不下去任何事,摆了摆手,“准备好便是,明日一早我去箭场。”
“诺。”小厮应下,会意地不再多言,施礼退出。
席临川心里乱极了。压抑已久的怒火无可遏制地向外窜着,在心里激荡得凛冽,带着嘲讽的声音,好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只是因为两国情势紧张,难免对聿郸不放心是以多了分小心而已。差了人悄悄跟着,却没想到,直接牵扯上了红衣。
他一直以为,即便那些事来得残酷,也终究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却没想到原来这么早就显现了苗头,竟是她入府不多日的时候,就已和这在赫契富甲一方的巨贾有了私交。
上一世时他是傻到了什么地步……
明明是在长阳城里那般受尽艳羡的人物,战功显赫,未及弱冠便已封侯。
死时却也只过了弱冠之年三载而已。他在病重时得知十分清楚地知道是身边之人叛了国、叛了他,听闻满朝文武因他病重而掀起的轩然大波,不甘之余,愧悔难言。
原来还是想得太轻巧。
原来早在他为将封侯之前,这隐患便已然埋下。他金戈铁马、尽享荣光的那几年里,这祸患一直伴在身边,他还无知无觉,到最后都以为她是后来才起的异心。
长久以来的认知被一朝击溃。席临川气息不稳地缓了又缓,只觉连手中银钗的浅淡光泽都能刺得心中不适。他猛一握拳,狠砸在案上,还是拦不住回忆如水般在眼前流过。
上一世时……他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红衣,那“风流不羁”的名声,或多或少也是因她而起——宫中城中,皆知他这食邑过万的君侯始终没有娶妻,只待一房妾室极好。
但也偏是她,禁不住赫契人的再三诱惑,当了他们的眼线。
最后的那一战,虽则凶险却还是赢了,但凯旋而归后……
很多人凄惨死去。
瘟疫缠身,再好的医者也束手无策。一分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不济、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一点点地流逝掉,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
这些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没有死在敌军的利刃下,没有血溅沙场,却在归国后死得如此不甘,就是因为敌军先一步得知了军队正前往何处、先一步在扎营处的水源边,埋了病死的牛羊。
如此死去的人里,也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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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辗转难眠,不知不觉已到天明。
盥洗后吃了早膳,随意挑了柄弓,便往箭场去。
箭场在府中最北边,离他住的地方算不得近,在晨间清凉的秋风中散着步,心情倒是平复了些。
途中有不少仆婢结伴而行,见他前来纷纷见礼避让,显都是往箭场的方向去的。因他的性子所致,府中规矩比长阳城中许多深宅都松些,碰上比试之类的热闹事,下人们想看个热闹他也懒得管,全当助个兴。
聿郸先一步到了箭场,见他前来,双手相叠,行了个汉人的揖礼,“侍中大人。”
席临川听得称呼,微微一凛:“看来聿郸兄不是为私交来的。”
他说着接过长弓,搭了箭瞄向箭靶,又续一句:“若有公事,该换个地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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