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地拧出一个笑脸,道,“这样不好吧,都是年轻小伙子,这样搞了,他以后还怎么过。”
“哦,你这么说也是,”金爷点点头,对老板的话表示赞同,但却话锋一转,却抬头对压着两人的人道,“那行吧,还是吃吧,吃完了是死是活至少还给个干脆。”
冷叔赶紧拦住了他,纠结了一会,又给了飞机几耳光,然后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把一把小匕首摆在啤酒瓶旁。
也就在这时,飞机崩溃了。
他的脸唰地变得惨白,抗衡着压住他的力道,不停地想趴在地上给金爷叩头。但金爷把腿往回收了一点,让人们把他拉开,并将他摁在桌子上。
“什么地方犯错,就应该用什么地方赎罪,”金爷说,他用拐杖杵了杵在旁边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孩,道,“你把我的东西搞了,我肯定要没收作案工具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删节)
女孩已经哭到发不出声音,期间她的肚子还被踹了好几下,估计就算飞机被弄掉二两肉,她大概也得赔上二两肉。
金爷觉着差不多了,朝冷叔使了个眼色。
冷叔一声令下,第三个人便上前拔出匕首。
一时间整个包厢只剩下飞机的声音,他的嘴就算被人捂住了,还是能发出那种绝望又歇斯底里的嘶吼。
火炮懵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宽恕比让飞机死去更加可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傻,不管坐在包厢正中央的到底是自己的老大还是传说中的金爷,更不管飞机做的事到底值不值得原谅,究竟该罚到什么程度,他只是突然推开前面的人,硬生生地挤到最前面,学着飞机先前的样子噗通一声跪下了。
☆、18
那一天火炮说了他这辈子最多的“求求你”,他唯一一次磕头磕破了脑门上的一块皮,他第一回被啤酒瓶砸在脑袋上,也毕生第一次以一对多的站在包围圈内,死死地护着已经失了神智的飞机,拼出吃奶的力气和身边的人干架。
他认为自己会被活活打死——当然,这是他事后的想法。
而当无数人朝着他涌来时,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就随手把能够得到的东西摔过去,把能使出力气的脚踹出去,把能握紧的拳头砸出去。
隐约记得他还在混乱中摸到了半截酒瓶,碎掉的裂口锋利无比,他用它划出的鲜血飞溅在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伴着汗水、唾沫和眼泪一起,汇入黏糊糊黑漆漆的地板。
从始至终在他心头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让飞机被阉掉,他要带着飞机跑出去。飞机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要是飞机没了,飞机上头的几个老人也没活头了。
他想回家,那是他最想回家的一天。
他应该在得知山青没事之后就回去的,应该在确定自己体内的毒品没有漏出来之后就感激上天给他第二次活命机会的。他应该乖乖地在家倒腾那一亩三分地,哪怕再贫瘠,他也能活下去,活着等着弟弟出人头地,再看着他带着全家、全村人的希望走出山坳里。
最后他是被人砸晕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咚地一声,把残存在脑海里的理智全部打散。
他的两眼一黑,然后再没拼上清晰完整的画面。
他在模糊的光线中飘飘荡荡,被人推来挤去,他的耳畔充斥着叫骂和训斥,还有那些玻璃瓶砸碎的声音,伤口划裂的声音。
他的鼻子里都是铁锈的味道,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声音又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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