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白摩尼回了家。
是他的家,但是宅子姓连,不姓白。宅子名义上的主人独自坐在暖炕边,在黯淡晨光中百无聊赖的摆弄一副纸牌。抬头见他带着一身凉气回来了,连毅抽出一张纸牌,斜斜的甩向了他。连毅的身体乃是偏瘫,不瘫的一侧还很灵活,这张牌让他甩出了巧劲,暗器似的正好劈在了白摩尼的脸上。
然后对着白摩尼一点头,他用疲惫的声音说道:“好,在外面又疯了一夜。”
白摩尼弯腰捡起纸牌,走到炕前扔回到连毅的怀里,然后也没惊动仆人,自己脱了上衣往衣帽架上搭:“后半夜上杜家走了一趟,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两兄弟上礼拜让顾承喜揍了一顿,打得挺狠,现在脸上还挂着彩呢,国胜伤了膝盖,现在走路只能是单腿蹦。”
连毅一边整理纸牌,一边问道:“为什么打他俩?不是说那俩山药蛋子对他忠心不二吗?”
白摩尼打了个哈欠,没有立刻回答,先是自己走进浴室草草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了睡衣爬上炕去,他一边拽了连毅身边的毯子往身上盖,一边答道:“还不就是因为娶媳妇的事——顾承喜看他俩年纪也不小了,让他俩娶个媳妇,成个家。”
连毅的眼睛随着白摩尼转,白摩尼躺下了,他依然盯着他不放:“这倒是好话,后来呢?”
白摩尼打了个哈欠:“他俩合伙娶了一个媳妇。”
连毅当即笑了:“新鲜!”
白摩尼见连毅还直挺挺的坐着,就伸手拉了他一把:“顾承喜嫌他俩丢人现眼,让他俩赶紧再弄一个女人回家,结果他俩挺听话,又合伙纳了个姨太太。顾承喜以为他俩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就急眼了。”
连毅俯下身,慢慢的挪到了白摩尼身边躺下,白摩尼把身后的枕头拿过来一个放在他头下,又把毯子往他身上搭了搭:“我的老宝贝儿啊,我看你是越老越磨人,有觉不睡,非得整夜的坐那儿熬鹰。”
连毅仰面朝天的躺了:“一个人太冷清,睡不着。”
白摩尼咕哝道:“你爱睡不睡,我可要睡了。”
白摩尼好睡了一场,直到下午才睁了眼睛。坐起身来揉着眼睛,他只觉着身上热烘烘的挺舒服。漫长而温暖的睡眠时常能够养出他片刻的好气色来,比如现在,他的面颊上白中透粉,就有了一点桃花颜色。连毅躺在一旁,早醒了,此刻把一只手从他的睡衣下摆伸进去,他缓缓抚/着白摩尼的细皮嫩r,忽然伸手把白摩尼硬拽到自己怀里,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白摩尼顺势趴在了连毅a前,伸手向下隔着裤子/了一把,他没/到什么动静,便扭过头说道:“没有灭火的本事,就别勾我的火。”
连毅单手搂着他,死活不肯放他:“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爬起来就又要往外跑了?这个家关上大门随你挑,要玩在我眼前玩。”
白摩尼笑了,盯着连毅的眼睛低声问道:“在你眼前玩,让你看好戏啊?”紧接着他抬手一拍连毅的脑袋:“想过瘾,光看看哪行啊,要不然我发封电报,把子明给你叫回来?”
连毅一听“子明”二字,勃然变色,一把就将白摩尼搡了开来:“去你娘的!”
白摩尼得了自由,笑眯眯的蹦跳下炕,自顾自的招唤仆人过来伺候自己洗漱。他和连毅是时常翻脸的,然而双方都不记仇。两人和和气气的吃过一顿迟来的早饭之后,白摩尼出门去找马从戎,然而马公馆虽然是大门半开,但不巧得很,马从戎中午出了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白摩尼到了这个时候,也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躲避自己。汽车停在马公馆大门外,他踌躇了片刻,末了决定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马从戎挖出来。
天津卫说大很大,可人人都有自己活动的框子,好比马从戎,他再怎么爱跑爱玩,也绝不会跑到下三滥的地方找乐子去。所以白摩尼认为自己只要豁出力气去,未必就永远抓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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