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朋义久处王府,自然知道公侯水深,情况复杂,因而不该问的话,绝不敢问,不能说的话,自然不会多说,然而方才那位病人的情况实在特殊,丈夫漠视,公公倒是上心的紧,偏他又把出是小产之后的亏损之症,并非什么特别难治之病,这种情况,是个大夫都能把的出来,但从以往大夫开的方子来看,并未写上小产之症,宁国府上下也闭口不谈,仿佛这小产从未发生过一般。
徐朋义一路上忧心忡忡,不知究如何去向水汷描述秦可卿病情。
徐朋义踌躇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道:“王爷,方才那位太太,似是小产之后的症状。”
水汷一惊,想起宁国府上下的一团糟,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吩咐徐朋义绝不可把此事泄露,务必治好病人,旁事别论。
水汷上一世极少在京城久住,对于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知之甚少。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比如上一世,他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妹妹,又是个极天真不撑事的,水汷领军在外,仍要顾虑家里。
这一世好了很多,有了一个弟弟,虽为庶生,但心思颇为通透,处理政事也是一把好手,替他分担了不少事情。
又有秦远在身边,替他挡了很多无意义的应酬。
然而事情都是双面性的,在享受了别人给你带来的便利时,也要承担随之而来的麻烦。
比如水晏身为庶子,如何让他在府中的地位如自己一般,如何从中调解母亲对他绵里藏针的防备,再比如,秦远蒙冤的家族,挣扎着求生的妹妹,都是水汷要考虑的问题。
无论哪一件,都让水汷深感无比的棘手。
先太子自焚,卫家满门被灭,四皇子以死谢罪,在这一场宫廷角逐中,没有人是赢家。
至于四皇子是不是替人背了黑锅,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新帝已继位,再多的宫廷秘闻,也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狠狠碾下。
水汷他是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首先要考虑的是阖府上下以及边关二十万将士的生存,而非替一个盖板定论的谋反不成自焚的太子以及被冤杀满门的卫家讨一个说法。
这个道理,水汷懂,秦远也懂,所以秦远才不会将身世告诉他,怕的就是水汷作难。
水汷叹了口气,这个秦可卿,他是救定了。
秦远只剩这一个亲人了,十多年的兄弟感情,水汷不忍他孑然独活。
叫来徐朋义,又吩咐了一番。
徐朋义面色诧异,虽不知水汷为何变了心意,但既是王爷吩咐,他哪有不从的道理?
应声而去,每日去宁国府给秦可卿把脉用药不提。
晚间,水晏将纸条就着烛火烧成灰烬,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仇都尉的儿子,命还挺大,竟让他逃出了自己的算计,只是不知事情发展成这样,水汷还会不会替薛蟠出头?
次日午后,徐朋义带来了秦可卿的消息,水汷沉吟良久,先叫他下去。
铺开宣纸,左手执笔,落纸的是极为漂亮的小楷。
左撇子为不详,水汷是左撇子的事情,只有他与南安太妃知道,就连已逝的老王爷,也被瞒的紧紧的。
既为左撇子,说不得要比正常人更为刻苦。
冬来暑往,汗水落在地上摔成八瓣,终于练就了左右手都能提枪舞剑,在军队里也成一段奇谈。
唯有字迹,却是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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