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几个做主将的时不时也得挤在一个帐篷里休息。
“没心没肺。”顾惜朝叹了口气,语调里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羡慕,他手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小半坛,因着喝得急,双颊冲上几丝酡红。
“多好啊。”白愁飞哼笑,没喝几口酒,已是醉意醺然。
“没心没肺的人,总是少些烦恼的。”仲彦秋说道,他酒只略略抿了几口,因而神色还算清明。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边疆的月亮似乎总是要比别处明亮一些的,今夜竟也看得到些许星子闪烁,顾惜朝信口诌了几句诗,白愁飞眯着眼随意接了半阙词。
仲彦秋接不上诗,也对不上词,只举着酒坛道:“以前每年冬天,金兵都会南下,边疆有的村子很小,地也很少,一年只能存下一点点粮食,金兵一来,就什么都没了,有的金兵甚至会拿他们的脑袋回去充战功。”
“我刚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百姓为什么要跑,我就那么站在那里,像是傻子一样。”
“有人叫着让我逃跑,声音那么大,大得雷声都掩不住,然后他就死了,那是个孩子,大概只有这么高,瘦得像是个小骷髅,都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仲彦秋比划了一下,神情似哭似笑。
“那天天很黑,雨又下得很大,冬天里冷得要命,血溅在脸上,居然还有点暖洋洋的。”
故事就只讲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仰头喝了口酒,灌得太猛免不得呛了两口,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不需要把话说完,听得人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求的,是天下太平。”白愁飞似乎有些醉了,晃着空坛子摇头晃脑地哼了段戏,他曾经是金陵沁春园的名角,即使是好些年没唱过了,一开嗓子依旧是高亢清亮,如玉盘落珍珠。
顾惜朝仿佛也已经醉了,眯缝着眼睛打着拍子,指节敲在粗陶的酒坛上,带着几分清脆,几分沉闷。
月色正好,辉光明亮得没有半分杂质,几颗星子闪烁,不与月色争辉,却无人能忽略其光彩。
知交二三,高歌击节,大醉而归,夫复何求。
仲彦秋灌下坛中最后一口酒,眼眸中似浮现一抹醉意。
都还是年轻人啊。
真好。
打完仗,白愁飞他们摩拳擦掌开始在北疆搞民生工程和基础建设,仲彦秋却是要开始还自己欠下的人情。
三年的时间足够玉罗刹把西方魔教发展成盘踞在西域的庞然大物,当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不过他对中原没什么兴趣,高手太多,势力复杂,还隔着个大沙漠,哪里比得上西边那群还在茹毛饮血好骗的很的小国。
不过算算他藏在中原的儿子也到了该练武的时候,扒拉了扒拉认识的人,他毫不客气地把仲彦秋欠着自己的人情用掉了。
正好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没什么事情需要仲彦秋做的,他也就给自己放了个假,跑到了西北万梅山庄给玉罗刹养孩子。
那个被玉罗刹取名叫做“吹雪”的孩子没有继承到来自父亲的翠色眼眸,一双眼睛黑沉如夜,板着张小脸少见脸上露出笑来,少年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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