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观水没长骨头似的,懒洋洋的斜倚在他身上,手指灵活的剥着瓜子,皮丢进自己嘴里,瓜子仁儿给邢阳塞进去。
那和尚直接略过店小二,板正的站在了邢阳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抽剑、另一个凭空拿出了一把禅杖。
戚观水舔着瓜子皮上那一点甜味,揽住邢阳的腰,给他塞了一个瓜子仁。
邢阳下意识的偏头含住,一脸警惕的嚼碎。
年轻和尚:“……”
年轻和尚复杂的看他一眼,“贫僧法号慧然。”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奉小宫主之令,带您入佛陀宫。”
这边戚观水又递过来一个,邢阳嘴唇被瓜子仁儿的尖尖戳进去了一点,他含住,嘎嘣一声咬碎,没动。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邢阳还是收拾了东西跟他走了。
佛陀宫早晚都得去一趟,陀从枫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小师妹,临行前仰白玉揪着他的耳朵,絮絮叨叨的跟他讲从枫喜欢什么从枫不喜欢什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照看好陀从枫。
邢阳估摸着白穂的病情,时间差不离,若是能带着陀从枫回去也方便。
——就是陀从枫未必愿意跟他回去。
想到陀从枫陀幼琳的事儿邢阳就有些难受,他捏了捏少年的手掌,轻声道:“以后的事儿都说不定,人都是来去匆匆的,万一……”
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
邢阳话说的含糊,戚观水没听懂,黏黏糊糊的跟他咬耳朵:“跟哥哥在一起,去见戚观澜我都不介意。更何况一个佛陀宫?”
邢阳揉揉他的脑袋。
慧然后背挺得像是块板子,三个人一路跋山涉水出了东川城。
佛陀宫居然也禁空,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邢阳差点一脚踩空,往前扑腾了两下,戚观水还没来得及拉住他,走在前边的慧然和尚霍然转身,手中禅杖冲着邢阳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邢阳没挡。
慧然和尚停住了。他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念了声佛号,道:“……误会,误会。”
邢阳站稳,皮笑肉不笑道:“你一直防备着我们吧?生怕走着走着我从后边给你一剑?”
之前的恩怨果然断不了。邢阳闭关时间久,数十年睁眼闭眼就过去了,这和尚多年前在洛城嚣张跋扈的样子历历在目,看见他的脸就恨得牙根痒痒;和尚未必不是,一前一后看样子走得放心,背地里肯定是卯足了劲儿防备着。
慧然和尚眉角一跳,眼看又要忍不住发怒,最后强行压了下来,一转身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邢阳火气小,压下去也就没有了。他这人一向如此,性格温吞,鲜少与人起争执。戚观水被吓坏了样子,邢阳哄了半天才劝住。
山路蔓延,小道崎岖,盘虬的枝干伸进云海。慧然冷着脸,下巴绷得死紧。他耳力敏锐,听得见身后两个人的小声交谈。一段路后他抬起了执禅杖的手,抿着嘴唇,面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那骨骼分明的手掌上,有五道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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