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是说没什么像样的嫁妆能给我吗?你骗我!”
女儿娜依撩开帘子,手里挥舞着一个灰色长包,颇有怨念的朝我走过来,我一愣,也几乎就在同时,找到了刚才要找的答案。这孩子,肯定是未经我的允许,偷偷的翻了那个箱子了。
娜依走到我身边,把长包倒提着举了起来,掉出了那两样东西,一件绣着月季图案的长裙,还有一枚戒指。
我问她,“你是从哪儿弄出来的?”娜依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的告诉我,“我把放着爹遗物的那个箱子砸开了。”
刚才蒙古包里叮叮当当的作响时,我就应该想到了。其实,从娜依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对我的这个长包很好奇,好几次趁我不注意都想悄悄地把它打开,但都被我发现呵斥住了。因为那时年轻,怕睹物思人,而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回想起关于这个包的一切事情了。所以,在巴图死后,我索性把这个包连同他的遗物一起锁进了那口箱子。
娜依趁我愣神的功夫,悄悄地把那条裙子捡了起来,转着圈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我知道她一定是要向我索要的,果不其然,她蹲在我的面前,趴在我的膝盖上,笑嘻嘻的和我商量,“娘,没想到您居然有这么华丽的裙子,反正您老了穿不上,就送给女儿做嫁妆了呗!”
女儿即将出嫁,按理说我本应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可我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终究没有开口。
岁月递坛,往事已成陈迹。衣服上的红色月季图案也褪成了暗黄。可我知道,我何曾有一天忘记过这件衣服?它承载着我从青涩少女到初为人妻的那一段岁月。自从我拥有它们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不再年轻,并随着这件衣服上镌刻着的花纹一起慢慢变老。曾经多少次我从噩梦中惊醒,心都砰砰乱跳,想把它拿出来剪个稀碎,可冥冥之中总有那么一种力量阻止着我,让我不能那去做。
后来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我爱恨交织的内心还无法释怀,想着索性还是等到我鬓发如霜,心如止水的那一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蒙古包前,喝着奶茶,望着脚下流淌着的小溪,再去回忆那段年轻时的时光,然后问问自己,我究竟是否拥有过真挚的爱情。
远方传来几声呼喊,是牧羊人挥鞭赶着羊群归圈了。月光挥洒下来与油灯的黄色火焰交相辉印,编织出几分神秘的色彩。娜依坐在我旁边的草地上,依偎着我,问了一个我自以为她不可能知道的问题:“娘,我和您生活了十九年,却感觉我从来都没有完完全全地了解过您,我只知道您是汉人,后来来到草原并生下了我。那您没来到草原之前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我从未向她说过关于我过去的种种往事,除了巴图。我想,她一定是小时候无意中从她父亲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娜依见我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更是勾起了她的兴趣,缠着我要我给她讲讲。
今天娜依找出了那个灰布包,我就有种秘密即将倾泻而出的预感。我曾经发过誓愿,要一生一世把这个秘密埋藏在我心底,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让它随着我渐次腐烂的身体,一起长眠于草原的土地,最后化为一撮尘土,回归自然。
不过如今,当我再次回忆起过去的那段岁月,很意外又欣慰的,我的心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波澜,反而有了一吐为快的欲望。我看着眼前年轻充满活力的女儿,感觉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我竟然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
☆、第二章
我出生在回纥南部大支行省的一个小城镇。那时候晋国北部还未被回纥吞并,大支也不叫大支,叫卢州,我与我爹爹,我娘,我奶奶,一起生活在一个大土胚房院里。
我爹爹叫夏修明,我娘叫慕容彩音,至于我奶奶,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因为我从未听有人直呼过她的名字。
我家住的那个城镇叫兰儿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有个叫兰儿的姑娘,而是因为这里土地贫瘠,连草儿都是稀稀拉拉的,但却奇迹般地生长着唯一有的花儿,就是兰花,而且数量居然不少。
每年夏季雨季一到,一根根的兰花小茎就会顽强的从土里钻出去,翻开一片片嫩黄的小叶子,像婴儿的皮肤,吹弹可破。等到再长大一点儿了,叶子褪尽嫩黄换上绿衣,鹅黄色的土地就焕发了活力,斑斑驳驳的都是绿色的小点。等再过一些时间,斑点就慢慢的连成了线条,然后又从线条结成了片,这时候就到了兰花开花的时候,花的品种很多,有如天空般的湛蓝,有如朝霞似的浅红,也有惹人怜的浅粉,无论哪种颜色,都在以自己的努力,装扮着这近乎无的大地。
兰花不仅好看,还有药用价值。兰花的叶子能治咳嗽,根可以接骨。还具有顺气和血,利湿消肿的功效。所以附近大的城镇,都在收购这些具有药用价值的兰花。
兰儿沟的人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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