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正在廊上斜倚坐榻,半靠熏笼,裹着貂裘烤火赏雪,听言,问:“永庆公主?是美人儿么?”
独孤敬烈闷闷一气,这个倒霉催的风流种!
幸而凌琛还记得点儿与杨天威的义气,又道:“这样说来,明安郡主还是有些麻烦……”他想了想,看看独孤敬烈:“要不,你来?”
独孤敬烈差点儿背过气去,凌琛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杏酪,自顾自思索道:“按理说,你们俩倒也配得过……你也有爵位在身,是总领禁军的大将军,又是国戚,勉强还说得上是亲上加亲……不过你这一把年纪的,倒是拖不了几天,就得娶郡主过门……到那时候,是你砍死杨天威呢,还是杨天威砸死你呢?”
独孤敬烈恨不得先把他吊起来打死算了!
侍从搬来坐榻,独孤敬烈在凌琛身侧坐下来陪他闲散,忽地瞧见凌琛倚坐的榻边,放着小小一架红泥火炉,炭火劈啪;炉上铜鼎之中,水泡翻滚,温着一壶梅酒,酒香温润,在漫天遍野的大雪中生发弥漫开去,泌人心脾。他眉峰一皱,盯住凌琛,心道你现下还敢喝酒?不用老子动手,你那个侍卫统领就能把你给念叨得发了疯。
凌琛瞧见他的目光,哼了一声,道:“你跟邹凯都象防贼一样盯着我,这不准吃那不准喝的,小爷只能闻闻酒香了。”说着伸手自身边一个瓷罐里掏了一把黄灿灿的东西,狠狠地往廊下扔去,白茫茫的雪地里,立时洒下一片淡金。院子墙边,树梢之上早停了十来只翅膀冻得乍毛的鸟儿,见状立即展翅飞了下来。
独孤敬烈看得清楚,那是泡好的小米,心想这家伙果真是小孩子脾气,问道:“要捉鸟儿?”
凌琛摇摇头,道:“就喂喂。”他见那些鸟儿乍着翅膀,在黄昏里的雪地里冻得蹦来跳去,还在不停嘴的抢着小米,又扔了几把出去,道:“这是今冬的头场雪,可是来抢食的鸟儿,可真少——城内外的饥民,都快把它们捉光了吧?”他嗅了嗅身边郁郁生发的酒香,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诗圣所言不虚。”
独孤敬烈心道你既然知道这些大道理,何必还要这般浪费老子自南疆辛苦寻来的好酒?
凌琛续道:“太子,齐王都发私库赈济灾民;皇后更是捐了百万贯脂粉钱,在慈恩寺等佛寺赈灾——灾荒年年有,帑币年年发,粮仓年年开,可是天下的流民,却越来越多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北戎王就要入朝了,若让他瞧着大浩如今的情形,只怕……”
独孤敬烈安慰道:“自开国以来,入朝晋见的不止北戎一国,皇上胸中也自有丘壑,鸿胪寺也有妥当安排,万不会叫他小觑了去。”凌琛摇摇头,道:“你不识得北戎王,不知道他性子……他蜇伏数年,一飞冲天,杀兄轼母,将弟弟们尽数屠了个干净……这种人,岂是做了花团锦簇的表面功夫,就哄得过去的?”他青郁郁的韶秀双眉拧将起来,似峰峦堆聚,秀雅如画;点漆星眸中波光流动,显是思绪万千。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银盏边沿,指尖沾着了一星儿酪浆,随手便送至嘴里吮了一吮。独孤敬烈瞧得又气又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要舔手指?”伸手便去取一侧熏笼上烘热的巾帕。
凌琛很自然地伸过手去给他擦拭,一面翻白眼道:“你倒越来越象我母妃了,什么都要管。”独孤敬烈将他微凉的手指捂在热帕之中,瞧他一眼,道:“你现在这个样儿,敢让王妃知晓?”凌琛伸伸舌头,道:“不敢。”
两人言笑晏晏,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倒令远远侍卫着的邹凯等人都吃了一惊,几时见过自家主子这般与人亲近过?
殊不知,他们不过是延续上了十年前的无忧无虑时光。
两人喂鸟赏雪,谈论着北戎王温郁渎,独孤敬烈道:“我年初方在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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