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应龙军统领一步出府邸,竟然是反射性地去了兵部。
——倒不是他有军命在身,只是习惯使然,每逢回京都会去跟兄弟打个招呼而已。
兵部依旧流水账入、流水账出,官吏都忙得焦头烂额。见青原来到,大家一一前去热情相问,寒喧了一会,又再回到岗位埋头干活。
他走入内府,见到一群排队等领军饷的中野军士兵,少不免又是几番问好,这时一把爽朗声音打断了他,问也不问便拉了他过去——
“难得休假就别来啊,你又不是有公务要办,硬要来这里占地方。”
“不来这里,我也想不到去什么地方。”他看着这两个熟悉的拦路人,讶然问:“玄锋、源涛,你们不是殿下副将吗,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是脱了盔甲、一身官服,直与兵部吏郎无异﹗
“殿下前些天颁下政令,命我们来查清楚八军兵士人数,将虚报数目、亏空军饷的情况向他禀明,再重新决定下放给各路兵马的食粮和军饷。”玄锋拿着军士名册,将他们刚才到中野军营查察的结果用毛笔点注,一边写一边低头道:“待所有名册都查明之后,殿下便会重新编配八军。”
这段日子,他奉景言之命专注于城外操练锋狼兵,甚至住在军营未曾入城,骤然听到朝廷变故,立刻提起精神,问道:“殿下还批下了什么﹖我待会向他请示,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好。”
源涛笑着拍他肩膀,“千万别去,他就是看你练兵太辛劳,才在这等用人之际也让你休息的。不过殿下自监国以来也是日夜工作、未有懈怠,颁下改革后,兄弟们就有的忙了,你的快活日子过不了多久啦,哈﹗”
青原跟他笑骂了几句,又将玄锋递来的名册接过,“改革﹖是什么改革﹖”
“殿下的改革,在于革法、革地、革税、革人、革军五项。”玄锋对他简单作解释:”所谓革法,犯轻罪判牢狱五年以下者,以徭役代之,多数便是不日后去修江南运河,此举令国家役工充裕,百姓徭役得以减轻,故凡家中无成年子嗣者,免其夫之役,丧夫者则免去一子之役。除此之外,全国所有积累三年以上未断案件,由刑部下派官员到各地断案,御史台则帕特巡御史到各县衙门坐镇三个月,听百姓陈情冤案。”
青原这才明白,这几日来不见景言,原来就是为改革而如火如荼的奔走。
“革田,就是将全国流民分配到未开垦的田里,凡是开拓所得的荒地都归于该家。革人方面,将由殿下亲自主持全国官员考察,凡有违为官法度者皆按法查办。革军啊,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啦。殿下今天去了集贤巷,与平京各大商社开会,议定增加商人征税一事,他还打算几日后,封还年初户部批出加收农民赋税的奏折呢。”
——这些政令,其实已在景言离开平京、往寻御剑门主前已经拟好。只是青原未曾料到,他带回白灵飞以后,竟然以完成皇命作条件,大刀宽斧、说革就革,完全不把平京各方欲把他置之死地的势力放在眼内。
青衣少将断然道,“殿下公务如此繁重,就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我这就向他说,让他取消我休假回来帮忙。”
“慢着——﹗”两人死命将他从兵部大门扯回来:
“战马日奔千里也需歇脚,你是殿下最神骏的座骑,万一去了,他肯定怪罪我们、没好好管住他的神驹。”玄锋低声叹道。
“行啦,你还担心没事儿干吗﹖殿下已经说了,他正在忙改革之事,这届武状元他也无暇分/身逐个观察。”源涛搂着他肩,不客气的一拳捶下去,“所以啊,要靠你的雪亮眼睛为他把关,在这届考试与他一起作评核考官,看看今年的小子们是什么来路。”
青原听得一怔,每届武状元考试里,帝君、兵部尚书、八军参事、南楚统帅乃当然考官人选,而他区区一介五品武将,竟被委此重任﹖
他这就明白,景言为稳住自己在朝廷和军中的地位,费的心力比起改革一点不少。
他打消了重返工作的念头,离开兵部后,百无聊赖之下、唯有走入集贤巷。
春日楼平台大会已完结,议政书院外的书生,以至路边的小厮车夫、面档里的文盲妇人,都在闹哄哄议论今早在平台上,春日楼主如何不畏强权、太子殿下又如何锐意改革,而御剑门主与平京第一剑两相交手、不分上下的一幕,更成了许多茶馆戏台的说书点子。
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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