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我为何如此慌乱不看路,我支支吾吾,勉强搪塞了过去,回到了闺阁里。脑子里方才那美妙香艳的一幕,仍然挥之不去,现在脸上还热辣辣的。
母亲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第二天就把漱广哥哥叫到了房里谈话,看样子郑重其事。
我扒门缝儿,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得母亲说,“你和蔺乔感情不错,母亲也为你们高兴。只是……只是不识和秦篆年少,你们注意一点。你也快考举人了……”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却被不识哥哥扯到了一旁,拖了老远才松手,“不学好,就学会听墙角了。”
我低头内疚道,“不是……漱广哥哥是被我害的……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责备哥哥。”
不识哥哥笑道,“漱广哥哥又帮你揽罪名儿了罢。就你惹得那点儿小事儿,漱广哥哥还兜不住几句责骂吗?”
“不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识哥哥道,“还是别说了。让你说你又说不清。等哥哥出来,我找他有事儿。”
等了片刻,漱广哥哥已经出来了,表情一如平常,见了我和不识哥哥微微笑着。
看来母亲并没有斥责漱广哥哥,只是稍作提醒。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识哥哥迎了过去,正声正气道,“哥,快考试了,咱们交流分享一下读书心得吧。”
漱广哥哥的笑容一瞬僵在脸上,如皮靴一般,再没了平素的风发意气,怿然甩袖而去,“一习八股,言气卑弱,眼界狭小,肚肠酸腐。”
我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与不识哥哥握手传递彼此笃定信念的漱广哥哥吗?难道只是做给父亲母亲看的?
不识哥哥骇然震惊,而后镇静下来追上去,扯住漱广哥哥的衣袖,“哥,你是魔怔了,还是受石公的影响了?石公痛斥八股取士,多半原因是自己考不上。石公要是考上了,便也不会那样说了。”
漱广哥哥住脚,缓缓转身,目光闪烁,“不识,我们的追求不同。”
不识哥哥放开了手,沉默良久,终是道,“同也好,不同也罢。类似的浑话,哥也别再说了。今儿就咱们几个,日后若有别人听了去,传到父亲母亲耳朵里,看父亲母亲如何训斥……鉴涛就是前车之鉴。”
鉴涛,这个早早就离世的弟弟,从前也说过厌恶八股取士的话,被母亲罚跪在祠堂三天。
一些大家族世代簪缨,大多不是因为脑袋机敏,而是因为家族内部有一定的机制鼓励读书,所以代有才人出。有的家族一代不够争气,下一代又不济,长此以往,传统也跟着被打破了。
我们钱家也有类似的机制,可鉴涛完全不顾,父亲母亲因此大发雷霆,家法伺候了鉴涛。矛盾愈演愈烈,没过多久,鉴涛离家出游,再没有回来过,直至客死异乡。
漱广哥哥沉声道,“我知道了。”
正是因为漱广哥哥还未及考,就这样讨厌八股,比之石公才是真真正正地讨厌八股。
可我终究不懂,能够让寒门和名门子弟都有机会做官的八股取士有什么不好的。
石公从前所说的‘有人于此,一习八股,则心不得不细,气不得不卑,眼界不得不小,意味不得不酸,形状不得不寒,肚肠不得不腐’以及‘八股一日不废,则天下一日犹不得太平’,还有漱广哥哥方才所言究竟又是为何?
漱广哥哥如此讨厌八股取士,却又不得不背负着父母的期望去参加考试,能够考得上吗?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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