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一样,萧澈哂笑一声;“丞相这几个月被小皇帝迷了心窍,相处的时日愈发久了,我为何要自讨没趣?”
他本就生得美,这样嘲讽的勾了唇角,偏偏带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来,叫人移不开眼。
程翊用了好半响的功夫才将自己波荡的心神尽数收敛,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却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尽数说全。
“除非你能斩草除根做的干净些,否则丞相迟早会知晓此事。”
空气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冷冽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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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像在神志恍惚间经历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那个人同样叫谢启。
文宗之孙,睿宗之子,穆宗骤亡后仓促间被推向幕后的少年君王。
与自己不同的是,彼时德王尚在且贵倾朝野,右相苏俨昭一脉提出扶立好掌控的皇九子谢繗,他便反其道而行扶立皇七子谢启。
‘谢启’得以顺利登基,是多方妥协后的结果。
登基之后的岁月显得格外漫长。
永安宫里有金玉为土的奢靡安逸,亦有令人窒息的身心禁锢。
前朝忙着争权夺利相互倾轧,间或闹出点举国瞠目的血雨腥风,将宣政殿上坐的最高的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不到半年,德王一朝失势,被打发到邺城戍边,至此朝中大权尽归一人之手。
而后便是梦中的第一个场景……
十七岁生辰,一向对‘谢启’不很热络的礼部突兀的上了奏折,表示要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大操大办。
成王谢烜、瑞王谢尧作为‘谢启’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自然也应诏入京为新帝贺寿。
年少不知事的少年对亲情还有着几分鲜为人知的眷恋,自然对自己的生辰也有着诸多期待。
结果是惨烈的。
金陵城外杀声震天,成王亲卫的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水,熟识或不熟识的各类官员拿着一堆形态各异的东西到永安宫,说这些就是谢烜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血。
怨怼、不忿以及恼怒。
他开始怨上宣政殿上永远坐在他身侧的男子,理政堂的主人。
怨到极处,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
那个人却始终不曾搭理他。
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小皇帝,朝事不懂俗物不理,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上归属于谢氏皇族的血脉,又哪里值得日理万机的人特意分出时间来留意?
连‘谢启’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爱看那人高居庙堂翻云覆雨的模样,爱看那人对骤发之事轻描淡写的应对,爱看那人批阅奏折时疏懒的眉眼。
连相互猜疑相互针对都不曾有,只是单方面的恋慕,明知毫无回应也一往无前的执念。
直到和盛大长公主生辰,那块玄字令落在他手里。
谢莞话中所暗示明示的,不过是凭借着玄卫之英武,行万军之中取上将头颅之事。
慢说党魁骤亡,其羽必乱。苏俨昭一死,朝野必定大乱,届时他能否顺势收回权柄还是未知之数。
就是他自己心底里,也是不愿的。
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单相思持续了许多年,齐帝加冠许久仍不肯立后的奇谈也持续了许久,直到承平十三年的西戎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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