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宗好像很得意:“电风扇啊!空气流动的韵律声,有没有悟出些禅意?”
孟春水立刻又笑了起来。
赵维宗问:“你笑什么?”
孟春水道:“你还记得以前跟我说的那个,电风扇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在地上钻了个洞的笑话吗?”
“记得,然后呢?”
“我今天上课的时候,看着吊扇,突然就想,这种事会不会真的发生?我一直在琢磨它会不会真掉下来,到最后才突然意识到,就算掉下来也不会在地上钻出个洞啊!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特傻。”
“老哥,这只是个笑话啊!我当时胡说的!”
“是啊,所以我觉得自己特别搞笑!”
那个晚上,他们这样有的没的聊了很久,都是非常无聊的话题,可赵维宗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坦。他感觉那夜的春水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正如他的名字,孟春水这个人似乎在无时无刻地变化。这让赵维宗觉得新鲜,又充满挑战性。
后来他挂了电话,和孟春水约好只要有时间,就每天打一通,然后早早地睡去了。夜里北京落了雨,应该算是第一场秋雨,把天气浇得非常适合睡觉,于是他睡的很沉,殊不知孟春水在长江边上蹬了二十来分钟自行车,紧赶慢赶在十点半锁门前溜回了所谓“两分钟就能走到”的小写字楼,又在熄灯后摸着黑偷偷洗了个凉水澡。
他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孟春水的父亲就会来敲门,找的还不是别人,就是赵维宗他自己。
第15章
早上八点半,赵维宗在孟春水家的皮沙发上正襟危坐。茶几上空空如也,只落下几缕阳光,衬出飘舞的灰尘。耳畔传来几步外孟父给他倒水的声音。
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位邻居突然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儿。
其实青少年对家长那辈总有种天然的恐惧感,这应该算是种本能,好比老鼠见了猫要跑,黄雀见了老鹰要逃。而此时此刻,赵维宗所面对的还不是一般家长,而是孟春水他爹。如果董永偷看七仙女洗澡时惨遭抓包,被王母娘娘约谈,那心情估计与赵维宗此时无异。
当然,只是打个比方,他绝没有干过偷看过孟春水洗澡这种龌龊事儿,但眼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却让赵维宗有点不寒而栗。
终于他开口:“你今年多大?”
赵维宗如实答道:“十七。”
“嗯,明年就高三了吧?”
“是的。”
男人笑了笑:“不瞒你说,平时我工作忙,在家孟春水也不怎么和我说话,自己跟那儿闷头画图算题,一坐就是一天。我都忘了他今年几年级了。”
赵维宗一时间接不上话,他只知道孟春水和他爸肯定多少有点隔阂,但并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快赶上东非大裂谷了。
“你不要拘束啊小赵,”男人接着道,“今天大清早叫你过来,没什么大事,我也就简单说两句,中午还有饭局,你也随便听听就好。”
“哎,叔叔,我听着呢。”
“你爷爷的事我都知道了,包括那天孟春水开我的车。他这孩子心思很重,我知道从那天开始他心里头就又多了个坎,还不是很容易跨过去的那种。他可能把一部分责任归到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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