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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里面耳朵那个少年面色苍白如织，甚至带了点灰败的颜色，双眼红肿不堪，原本亮晶晶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就像是聚不住光似的没有焦点。

蓬头垢面就像是带了爆炸式样的假发，紧紧贴在脑袋上，显得他精神萎靡不顿。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宣棋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摸上自己的眼睛，指尖轻触之地有些微疼痛。

明明这两天没哭，怎么睡了一觉起来眼睛倒是肿成了山核桃。

镜子里面的少年耷拉着脸，怎么看都是一副即将要掉眼泪的样子。

宣棋拿开挡在脸上的手，指尖轻抚镜子里少年的面庞，还没等碰到少年的脸，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镜花水月。

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转身走进了里间。

打开水龙头，给浴缸里放水。

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就好像明明什么都没想，但是却又偏偏想了很多。

直到双脚被溢出来的水流打湿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关掉了水龙头。

顺势鞠了一捧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这才重新放好洗澡水，脱了衣服躺了进去。

温热偏暖的水流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自己，感受着水流的温柔，就好像自己也能被社会温柔以待，冷冰冰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温暖和柔软，刻在骨子里的寒冷被一点一点地驱逐出去。

真的很舒服，舒服到就想永远闭上眼睛这样躺着不出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水里拉着自己，拽着脚腕使劲向下拉。

身体越来越沉重，感官越来越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热水终于包住了整个自己。

“小棋。”

谁的声音，是谁在叫。

“小棋，等我好不好。”

不好，不等，你不回来，我讨厌你。

“小棋。”

一声接着一声，宣棋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下。

“哗啦”一声，猛地从浴缸底部站起来剧烈咳嗽，因为呛了水面上面色倒是红润不少，只是肺里面似乎被重物挤压过一般疼痛难受。

宣棋深吸一口气，感觉更难过了。

又没死。

咳嗽了半晌终于平静下来，看看四周，显然是因为睡着了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心底苦笑，怪不得似乎好像看见了那个人。

抹了一把脸，宣棋心想，要是真的淹死了那就尴尬了，等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绝对不是自杀，而是意外吧。

水温已经有些凉了，皮肤上慢慢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宣棋顺手拉过一边的浴巾简单地擦了擦身体抬脚跨出浴缸。

包好浴袍之后，回到洗漱台。

镜子上还残留着热气蒸腾之后没有消失的印记，这会看着镜子里面那个面色好了不少但是眼睛仍然鼓起来一大块的少年。

宣棋扯扯嘴角，垂下眼眸，重新抬起头双目紧闭，身体尽量放松。

平静呼吸两分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少年黑漆漆的眼睛，眼神坚定。

用回国之后便从来没有发出过的低沉语调缓慢但是有力地说：“宣棋，顺其自然，力求开心。”

镜子里的少年身体微微晃动，眼神慢慢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