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虽然在认识到花花草草也一样能够养活人的时候,那庄头的眼泪就止住了,可作为老老实实种了一辈子田的庄稼汉,他心里依旧止不住地一阵打鼓:“地里都改种花了,大伙儿吃的粮该从哪来……”
在当时世人的观念里,万物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那种粮的地少了一份,人们吃的粮自然就会少了一份。而来自后世,且本身就是学金融的李穆,却是深知商品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只要有市场,从来就不愁缺了商品。
所以,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其实种粮也是种很好的投资。在别人只看到他拔庄稼种花时,却是少有人知道,其实李穆还让田大在粮食高产区里置下了另外一大片农庄……
至于船行,是田家兄弟在贩卖波斯货时,李穆看到其中运输费用竟占了三分之一成本后产生的想法。那行船跑马的,原属下九流,如今能有个王府小郎做靠山,漕帮岂有不愿意的,何况李穆还给船行带来了现成的生意——不说有他参股的那些波斯商行,只他自己南下运粮北上贩马的生意,就足够船行撑过创业的初期了——因此,李穆毫不客气地在其中占了七成的股份。
船行成立后,李穆却并没有坐等分红。七月份,在船行的第一笔红利下来后,他拿名下十分之一的股权换了一间制书坊和一间造纸坊(当时阿愁还不知道,她拿来裹眉笔的那种宣纸,便是这家纸行里的出品)。九月的时候,制书坊刚刚有赢利,他又用三分之一的股份,换了间制笔作坊。除此之外,他名下还有一间金银作坊,一间铁器作坊、铜作坊,以及一间琉璃作坊,还有一些首饰作坊。
不过,在来年将近年底时,李穆便将那些看似没什么关联的首饰作坊和铜器铁器作坊都给顶了出去。换来的钱,他又拉了一些波斯商人和其他人共同参股,合伙开了大唐第一家银镜作坊——好吧,阿愁没开金手指,李穆开了。他做出了镜子……
(当然,就跟阿愁的那支眉笔一样,李穆的水银镜也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随便折腾一下就能出来的。后来阿愁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弄来那么多看似不相干的作坊。原来他一直都是有的放矢的,那些作坊里或有制镜用得着的秘方,或有相关的制作工艺……)
李穆做这些事的时候,很是注意了“保密”二字。除了那些农庄全都公开记在他的名下之外,不管是他参股的海外生意,还是漕帮的行船生意,或者其他各色各样的店铺,全都挂在了他奶娘家那三个奶哥哥的名头下。又因从那三人很容易就查到他的身上,他还命那三人各自又找了打掩护的掌柜对外挂了名号。因此,一时间,虽然广陵城里有很多人都知道王府的二十七郎君置办了一些田乡庄铺,却是少有人知道,他名下的产业到底已经到了一个什么规模。
等到来年的三月里,李穆和阿愁合伙开的那间脂粉铺子开张时,田家三兄弟凑在一处给李穆报了一回账,却是惊得三兄弟都傻了眼。平常三人各忙各的,这竟还是头一回知道,他家小郎名下竟已经有这诸许多的产业了……
而更为恐怖的是,初起时,他家小郎竟是连一文钱都没有投进去……
李穆创业后的头一年,当他拔田种花时,曾有许多人笑话他“附庸风雅”,“不知民间疾苦”。等到第二年,李穆试制出香精香油香水,阿愁那里还制出了玫瑰水、丝瓜水等新鲜玩意后,仅只这明面上放着的农庄,就足以叫他挤开那十七郎,一跃成为王府小郎中最有钱的小郎君了。
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只当这一切都是宜嘉夫人在后面掌控着。而李穆虽然没有全盘告诉宜嘉夫人他所有的生意,却也告诉了个大概的。知道真相的宜嘉夫人,在托回险些掉到地上的下巴后,立时就毫无保留地把她名下所有产业全都交到了李穆的手上。
当然,紧紧跟上的,还有产业虽然不如宜嘉夫人丰厚,依旧还是“略有薄产”的英太太和洪白两位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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