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借口向来找不到点子上,在贺天明自己看来,这些搪塞也跟撒谎也差不多了。
“也是,说不定也分心,”贺天明他妈用鸡毛掸子打理着茶几和沙发,头也不抬地顺着话聊着,“……哎,你说不定还能帮人看看,学习啥的。”
“嗯……分科不一样,你刚不说人家文科?我理科,地理政治啥的……”贺天明有点心虚,视线落在刚被打扫过的地板上,地砖明晃晃的。
“这样啊……”
便没了话题,显然是相信了这个理由。
但即使是不相信呢?贺天明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自己话里的推诿抗拒,何况是相当了解自己的亲妈,……但即使是不相信呢?或许就是因为听出来了这层推拒,才会简单地认为“长大后就是疏远了啊”,然后便少提起这个话题。
或许到了爹妈这个年纪,毫无蛛丝马迹可循的疏远见多了,童年时候的玩伴长大了各自不过点头之交,这种尴尬也见得多了,便不再去多想,也不会很放在心上,心里明白了就算过去了。
什么时候能到那种年纪呢?贺天明有天突然琢磨起来,至少要先交个可爱活泼的女朋友,再结婚,然后再过十年二十年。
人生本身可能也是这种东西。世界上多的是一旦没注意就从指缝间溜走的水和沙子。
后来有次,贺天明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贺天明接了他妈的电话,闲聊时候电话里顺便提到杜逢雨考完后约了几个同学去杭州玩。
“那时候你还没放假哪。”那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也没打算特别说些什么。
“嗯……”贺天明答应着,留了一小段空白,然后才想起来似的,接上一句,“不过他跟同学一起,又不是一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空来找我玩。”
“嗯,也没说是去找你玩的。”
确实也没再说什么。贺天明想,是不是妈妈总觉得自己一直除了相处最好的几个同学朋友之外也不太爱跟人交往,所以怕他才是内心在意与童年小伙伴渐行渐远却又说不出口的那个,才没再多说几句嘱咐他要看顾一下杜逢雨。
只是他稍一走神的空儿,再回过神来已经换了话题,又是每次打电话常聊的那些。贺天明将近况一一汇报过去,脸上却还是走了神发着呆的表情,直到挂上电话,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杜逢雨填志愿报了哪个学校。
也许还没开始报,贺天明偏着头想了半天,最终也记不起来究竟是哪天开始报考的,毕竟对他来说,人生的大考已经结束了三年,早就将对这件事本身的关注连同着当年的紧张焦虑一并丢出了生活。
但也无所谓。小孩子时候彼此之间感情深厚,长大以后疏远起来,在长辈看来总归是件正常的事情。
像是说起亲戚家的谁谁谁一样,贺天明他妈仍是偶尔在闲聊中向贺天明传递着一些关于杜逢雨的零星信息和事迹,于是后来贺天明也知道了杜逢雨报了同省份一所还说得过去的大学。
而其他的更加琐碎的小事,例如被迫参加了学校里的辩论队却很认真最后拿了奖,例如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转专业绝食抗议,再例如跟家里闹了点别扭还搞离家出走,等等这样的事。
“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啊。”说着说着,倒是会这样笑起来。
是吗?贺天明心想,原来以前他在你们眼中也是这样的小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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