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将孩子放回摇篮里，“饭差不多做好了，我们去吃吧。”
接风宴上，孔雀见到了小娥的公公、婆婆，他们都还是中年人，看起来都很精神，说起话来没有和长辈说话的违和感。
孔雀垂下眸，她突然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娘，和那个抛弃了她的爹。
看着吴家这家子的其乐融融，孔雀心中酸楚，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嫉妒。
嫉妒？
她从未嫉妒过谁。
比她富贵的人她不嫉妒，比她有学问的人她也不嫉妒。
可这一次，她嫉妒了。
嫉妒小娥有可爱的孩子、爱他的男人，还有明理的公婆——嫉妒她有个安稳的家。
孔雀默默地夹着碗里的菜，眼角却已湿润。
无声的饭桌上，她流下了无声的泪。
.
内堂里，四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正在彼此分享多年来的趣事。
若说到窘处，自个脸红一下，倒是换得三人放声大笑，也是高兴。
“所以——小娥你就这样进了这里？”孔雀笑问。
“是啊！”小娥回忆，又笑了一下，“他不敢带我回家，我没办法，就找来书童衣服换上，然后让他把我当书童带回家。结果——一进门就被我公公看破了。”
孔雀笑了，“你公公、婆婆都是好人，发现被骗了也没有怪你。”
欢乐的气氛冷却下来，小娥摇摇头，“那有那么容易啊！当时他们也不教我留下，可耐不住我相公再三恳求才答应的。”
“小娥——”吴家看着小娥摇了摇头。
小娥知道自家相公是不让在外人面前说他父母坏话，就摆了摆手，“都过来了。他们现在对我还是没的说的。”
吴家突然站了起来，“你们等等。”说完，就出了门去。
孔雀看他出去，就转头问小娥，“他这是去哪儿？”
小娥一看自家相公走了，就小女孩似的撇撇嘴，然后就从主位上下来跑到孔雀身边坐。
她一把拉住孔雀的手，“我好想你呀！”
南客扬眉，“我还以为你变得很端庄了——原来，你是装的。你累不累？”
“累！我要累死了！”小娥笑起来，“南客，我也想你！”
“嘘——”南客竖起食指，“教你听见你就完了。”
孔雀眨眨眼，“你过得不好吗？”
小娥摇头，“你们要是不来，我就已经适应了。每天规规矩矩地小声说话，规规矩矩地慢慢走路，规规矩矩的早晚给公婆请安，然后没事绣绣花，再给吴家做做衣服，一天天就这样过了。可，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孔雀颦眉，“是挺无聊的——你为什么不出去转转？”
小娥撇嘴，“吴家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女人都不能随便出门，只有过节和初一、十五去上香才能出去，就是出门也得让几个丫鬟跟着，然后你还要装得很大气、很有修养，很端庄的样子给别人看。”
南客蹙眉，“那你还干嘛留下，还干嘛和他结婚？”
“因为——”小娥绕绕手指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吴家，他对我很好，为了他我可以让自己变成他希望的那样。”
南客轻笑，“我看你能装几年。”
“一辈子！”小娥瞪着眼，“一年我过来了、两年我过来了，三五年我也过来了，一辈子又有多难！也不过几十年！”
南客不说话了。
孔雀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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